吴江的视频是他们用筛子筛完浮土之后拍摄的,所以,新土是成堆的,而江一明拍摄四个鞋印时的浮土是平坦的,这说明宁一树没有说谎。吴江非常佩服他敏锐的洞察力和记忆力,没有想到70岁了,脑子还这么好使,如果他不自暴自弃,肯定能有一番小成就。
但是,正因为宁一树这么聪明,他才有可能谋杀池野。
“5月29日深夜12点到30日凌晨5点,你在哪里?”吴江相信凭他超强的记忆力,是能够想起来来的。
“这……这有点难为我了……”
“不,你的记忆力很好,你好好想一想,如果你想不起来,你可能洗脱不了杀人的嫌疑!”
“什么?杀人?我会杀人?我杀兔子都不敢杀,哪敢杀人!”他大吃一惊,不可思议地望着吴江。
“自说自话没有用,那天晚上你在哪里?”吴江严厉地盯着他。
他被吴江的目光吓一跳,赶紧低下头去,说:“让我静下心来好好想……我很少在外面过夜的……哦,我想起来了,那天晚上,我看完电视之后上床睡觉了。”
“有谁证明?”
“吴警官,你这不是为难我吗?我一个孤寡老人,又是唯一一个住在旧宋庄的人,周边没有人能看见我睡觉的。”他的眼睛滴溜溜地转了几下。微表情告诉吴江:他在说谎。
“你在说谎,其实你不善于说谎,一眼就被我看出来,说吧,你如果不说实话,我们可以让银河乡政府取消你的低保费,因为你有很强的劳动能力,根本不配浪费国家资源。”
“吴警官,有话好说嘛,虽然我现在身体还算健康,可是,人总有老去的一天,如果哪天我病倒在床上,没有低保费,我会饿死的。”他脸色一下变得苍白,像见到鬼一般恐慌。
“那只有说实话,我们才能让你继续享受低保费。”
“好吧,其实那天晚上……我女朋友来我家里陪我睡觉……唉,这事说来真是丢人。”他低下头,仿佛是做错事的孩子。
“谁是你女朋友?”吴江依然认为他在说谎。
“她叫……叫方红丽……是大湾村的。”他不敢抬头看他们。
“大湾村的?她今年多大了?”吴江知道大湾村,宋庄右后方有一条小公路通往大湾村,离宋庄5公里左右,可以通小型车辆。
“她是1967年出生的。她一直很想和我结婚,但是,我已经70岁了,吃不了几年饭,又是住在那个破房子里,我不想连累她,所以,我们就一直拖着。”
吴江叫宁一树先回去,但是,在案子没有侦破之前,不能离开本市。他无比感激地向吴江和小克连连鞠躬,然后掏出烟想递给他俩抽,被拒绝了,吴江看他竟然抽软包装的利群烟,这烟每包零售价要20元,一般的老人是抽不起的。
宁一树走了之后,吴江把关山林叫进来,向他了解方红丽的情况。关山林说:“方红丽是来骗宁一树的钱的,她根本不会嫁给他,说白了,方红丽就是附近村庄老人们的大众情人,不,说她是暗娼更贴切,不管和谁睡觉,她都要收费的。”
“政府不管吗?”
“这个人没法管,屡教不改,又没理由把她关进监狱,而且她今天这个村住几夜,明天那个村住几夜,想管也力不从心。反正,她有各种办法逃避政府的打击和教育。陈副乡长曾经叫我和大湾村的主任说服她,别把村里的风气搞坏。她说可以,叫我给她钱花就行了,要不坐我家里吃也可以。你说说,这种不要脸的女人,我们哪有能力管她。”
“她有老公和孩子吗?”
“没有,听说年轻得了性病,不敢去看,直到子宫严重糜烂才去住院,结果只能切除子宫,于是就不能生孩子了。”
吴江深知政府对这种人没有好办法,她的无节操行为是从小养成的,跟她的家庭有很大关系,也有可能受过打击,自暴自弃,所以,干脆破罐子破摔,只要能活得比别人好一点,干什么都无所谓。
他们觉得有必要找方红丽对证一下,于是,开车从宋庄往大湾村驶去。这条公路只有3.5米宽,如果遇到大卡车,很难会车,即使是两辆轿车相遇,也要把车开到路肩上,而路肩是用泥土筑成的。
路上几乎没有车交汇,只有两辆摩托车驶过。吴江坐在副驾驶位上,看见山下零星的村庄,静静地躺在群山的怀抱中,偶尔传来几声鸡鸣狗叫,不少的玻璃窗在阳光反射出耀眼的光芒。一阵大风吹过,山下的树林发出阵阵如何海涛般的声音,十分惬意、凉爽、动听。
大湾村的海拔没有宋庄高,才220米,这可以从吴江手机里的海拔测量仪中看出来。不过,大湾村的民居没有宋庄那么整齐,而是高低不平,新旧不一,整个村子坐落在神仙山脚下。
它比宋庄大了一半,人口将近上千,村民大部分人都靠种烟为生,当然,也是以中老年人为主,极少看到青年人,这几乎是中国每个村庄的通病,留守的都是中老年人和儿童,或者妇女。
吴江和小克在村民的指引下,找到大湾村的村支书顾成材。他家是一栋新建的两层半小楼,他俩自我介绍之后,顾成材请他俩坐下慢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