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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一明和周挺赶到省肿瘤医院,汪文的尸体已经被他的家属拉走了,1917房下面的地上还残留着已经干涸的血迹,血迹呈流状向前渗透,着地点的那块血迹最大,直径约50厘米,血迹中心有向外喷溅的血滴,那是汪文的身体着地时,从脑部喷溅出来的血滴。
江一明目测了一下19楼的高度,和汪文的坠落点的距离相当,离墙角为1.5米,不存在汪文被人从1917房间推下的可能。医院所有房间都没有安装防盗网,因此,只要汪文爬上天台,就可能从1917房跳下来。
他和周挺来到杜子松办公室了解情况,杜子松说汪文于11月29日凌晨8:30从1917房的窗台跳下去。跳楼之前,他还大声叫着楼下的人:“我要自杀,我受不了痛苦的折磨,我死后不要怪罪任何人,你们帮忙作证。”下面一片惊叫声……三秒之后,汪文双手向前一伸,身体就由上而下堕落了,一声巨响之后,他的头先着地,脑浆和鲜血流了一地。
杜子松从抽屉里拿出一封遗书,说是汪文留在病床上的遗书,他把遗书递给江一明。遗书是写在汪文的病历上的,内容简短流畅,但是字迹小得像蚂蚁,笔画迟疑无力,像一个步履蹒跚的老人:
我的家人,我特此说明:我是自愿从病房的窗口跳下去自杀的,请不要找任何人的麻烦,特别是医院,我们家不缺钱,不需要医院的赔偿。我是因为受不了病魔的折磨而跳楼的。
我的存折上有120万元,这是我留给妻子方红的养老金,不许任何人动用。我和方红所住的房子归方红所有。公司由屈香心管理,我正式任命她为总经理,并分给她30%的股份,另外的70%股份分别留给我儿子汪宏和汪洋,他们各占35%,谁也不许拍卖公司,如果谁拍卖公司,遗产继承权自动失效。
汪宏和汪洋不许排挤屈香心,她是我最得手的助手,没有她,公司不可能从几十万资产发展到如今上千万元的资产。没有她的大力协助,汪宏和汪洋想把公司经营好,几乎不可能,有些事不是努力了就会成功,而是要有天赋的,就像运动员一样,绝对不是最努力的那个人得冠军,而是有天赋的人得冠军。
我累了,不想多写了,再见,我的亲人们。
——汪文,2017年11月29日早晨,于省肿瘤医院1917房。
江一明看完了遗书,觉得没有什么问题,他把遗书放进口袋,准备拿回去给市局的文检员鉴定,看是否是汪文的字迹,这也是必须要走的程序之一,他担心汪文被幕后主谋灭口。
他和周挺来到19楼的监控室,调出了当时的监控录像。他俩从19日凌晨3点开始查看,一直看到8:35,没有任何人进入17号病房,因为病房里没有安装监控器,只能看走廊上的录像。
从3点到8:35这段时间只有两个护士进去查房过,她俩是于凌晨6点进去查房的,在房间里呆了3分钟,见汪文在睡觉就出来了。
汪文一死,这条线索就彻底断了,即使汪文是凶手也没有办法追查下去,哪怕查到了真相,也不能对他进行审判,中国法律是不对死亡的凶手进行起诉的。
汪文没有入侵宝马车微电脑的能力,他应该是花钱雇用了黑客,让黑客去谋杀曾春晖,所以,还是有线索可查,因为这得花一大笔钱,没有大几十万,或者上百万是下不来的。既然如此,就必须去查汪文资金的流向,这是种旷日持久的工作,最好是由经侦队去办。
江一明把查账的事情交给经侦队,他们一起开会讨论如何找别的线索。讨论结果没有更好的线索,因此案子走进死胡同。接下来只能从汪文的社会背景中去寻找嫌疑人,这种方法不是上好的方法,只能算是没办法的办法。
因为这要走访大量的嫌疑人和关系人,记录无数的笔录,动用很多警力。但是,只要有侦查方向,他们决不轻言放弃,没有坚强的意志和韧性的刑警当不了好刑警,这是铁的规律和要求。
时间很快就进入2017年12月,他们走访调查了十几天,没有一丝线索,大部分时间都花在询问关系人上。经侦队也对汪文的所有账户和来往的客户进行调查,仍然一无所获,当然,如果汪文付现金给黑客的话,经侦队很难找出破绽,毕竟黑客的犯罪智商非常高,不会轻易留下线索。
12月10日这天是周末,江一明陪宋婉晴来到世贸大厦选购家具和电器,他极少陪她来逛商场,这是第一次。江一明对使用什么风格的家具不内行,也不在意,只要可以用就行了,他的心思都花在破案上。
所以,只要宋婉晴说喜欢哪种家具,他就点头称是。她批评他没有主见。江一明问:我没有主见还能刑警队长吗?而且屡破大案、要案、奇案?宋婉晴不想和他磨嘴皮,叫他选一款沙发,以免说她太霸道。于是,他沿着家具城走了一圈,最后看上一款米黄色的真皮沙发,正想目前询问售货员时,他手机响了。
他一看是刑警队值班室的电话,马上知道可能又有新案子了。他赶紧接了:“是大理石吗?有什么事?”今天是石大理值班,同事都称他为大理石,因为他长着一张像大理石一样光滑的脸,而名字和大理石仅仅排序不同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