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国,露城。
露城是赵国非常重要的门户,具有非常高的战略地位,故而也被称为路城,在战争还没有爆发的时候,这里是非常富裕的地区,中原与北方的重要交通地点,赵国的大部分商贾,都是聚集在这里与邯郸两个地方,奈何,自从战争爆发之后,这里的地位一落千丈,再也没有了往日里的繁华。
赵王让这里的年轻人送去长平,就好像抽掉了这里最后的一丝生机,如今的露城,就是连在城墙上防守的,大多都是些老卒,城池之内空荡荡的,就连孩童的嬉笑声都听不到,不少老人担忧的坐在大门口,在平日里,他们有多厌恶年轻人所带来的喧闹,此刻,他们就有多想念那些吵闹的声音。
他们互相看了看,摇了摇头,没有言语,没有交流,死气沉沉。
与秦人的战争爆发之后,从上党逃了很多的韩人,大多数韩人都本想回到自己的国家,而让他们寒心的是,他们过不了韩人的关隘,可能是韩人被秦吓破了胆,驻守的将领说:为了防止秦人混迹在你们之中,趁机骗取关隘,请你们回去罢。
那一刻,千里迢迢从上党逃到自己土地的韩人死了。
他们哭的很凄惨,在为自己送葬。
于是乎,赵国靠近上党的这些城池里,挤满了死去的韩人,这些韩人犹如行尸走肉一般,生活在赵人的土地上,健壮一些的,也跟着被送去了长平,妇孺之类,有的被买了下来,成为家臣,有的成为了路上的一具枯骨,至于没有什么用处的老人,则是被安排在了城外的一处乡邑里。
赵国恩赐他们成为雇农,为他人进行耕作,拖着迟钝年迈的身躯,他们挥舞起了手中的农具。
赵国人说,那些不肯逃离的韩人,都被暴虐的秦人砍了首级,作为军功,这吓得他们更是不敢言语。忙碌了一整天之后,韩人们各自返回了自己的家,不,返回了屋子。坐在屋子里,一位老者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这些屋子里,平日里是要挤着四五个人,老者看着其余的人,方才以一口流利的韩国话说道:“赵括他没有从武安出发。”
“什么?!”,其余几个老人顿时显得有些急躁,其中一人甚至还说出了秦语,为首者冷冷的瞪了他一眼,方才说道:“不要急,那些粮草不从武安路过,听闻是要从太行经过,我已经通知了乡人,乡人会自己操办的,二三子就不必理会了,就当不知道这些事情。”
“那我们在这里的布置岂不是就白费了麽?”,其中一人不甘心的问道。
“不白费。”,那人摇了摇头,长叹了一声,此人乃是秦人放在赵国的一位重要奸细,负责露城一带的大小事务,他从来没有想过,作为秦国的大夫,有一天竟会沦落到为赵国的蠢物们耕作农田的地步,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如今年轻人在赵国太过显眼,还有可能被直接送去长平。
秦人也只能派出些老人来,在赵国内部打探消息,在场的大多都是些老奸细,老卒,他们在这方面狠有经验,也更容易迷惑敌人,能降低敌人的戒备心,依靠着这些优势,这些人真还是收集了不少的情报。
跟这些人聊着天,很快,夜色渐渐黑了下来,这几个老人急忙离开了屋子,站在院落内,大声的聊起了天,从墙壁上翻下了几个人,他们穿着黑色的衣服,用黑布蒙住脸,这些老人视若无睹,继续聊着,这些人进了屋。为首者早就坐在屋子内等待着他们,这几个人可这些老者不同,他们是负责具体实施的奸细,都是些年轻人。
“事情怎么样了?”
“我们的年纪太显眼,从长子来的乡人,根本没有办法赶到这里,按着您的吩咐,已经开始聚集乡人了,可是东武城实在太远,要不就干脆从临近的地区召集人手罢...不然怕是要拦不住...”,那人正说着呢,老者面色一沉,反问道:“你是要违抗武安君的命令?”
那人大惊失色,急忙俯身大拜,说道:“不敢。”
“以东武城的人为主,聚集一伙人来劫杀粮草,这是武安君的命令,不许违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