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五十三年,(公元前254年)的年初,范雎也离开了人世。
秦王的左右手,一前一后,相继离去,秦国并没有因为失去两位重要的大臣而出现什么混乱,但是,秦王病倒了。这是一个很难令人置信的消息,那个生龙活虎,统治了秦国长达五十三年的王,他居然病了。好在如今的国相蔡泽,在治政方面也确实不弱,可能不及范雎,但是也算是没有毁掉范雎留下的基本盘。
蔡泽跟范雎,完全就是两种不同性格的国相,范雎为人狠辣,做事激进,而蔡泽却讲究顺其自然,在他执政之后,秦国算是暂时放下了对六国的压迫,六国之人,弹冠相庆,庆祝这大好的日子。
秦王坐在王宫里,眼里布满血丝,他虽然还是用力的挺直了身子,可是那种虚弱感,蔡泽还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可是他并没有谈论秦王的身体,也没有劝说秦王保重身体什么的,蔡泽是一个聪明的人,他的眼光和口才都很不错,跪坐在秦王面前,他认真的为秦王讲述着目前的天下局势。
“大王,我听闻,赵王听闻武安君身死,便有意使廉颇,乐间伐上党...赵国这几年里徭役不断,百姓们都围聚在河水岸边挖掘水渠...筋疲力尽,在这个时候,赵国是不可能出兵讨伐秦国的,就是赵王想要派人出征,魏无忌,廉颇等人也会劝阻,这是可以预料的,所以,对于赵国并不用在意。”
“楚国吞并了费国,鲁国,看起来气势汹汹,实际上,他们这是在通过极端的办法来迅速增加自己的实力,来弥补先前被秦国所败,留下的创伤。楚国连虚吞并,使得魏,齐两国极为不满,他的联盟之策,是没有办法再继续了。在没有诸侯援助的情况下,楚国也不敢来攻打秦国...”
秦王皱了皱眉头,他认真的说道;“秦国不是韩国,寡人也不是韩然,寡人所担心的,并不是诸侯是否会讨伐秦国,是秦国该如何去讨伐诸国,请您明白这一点!”
蔡泽也不生气,面对秦王不太客气的质疑,他笑着说道:“大王,只有明确了赵国,楚国没有实力来参与,秦国才能安心制定对魏国的策略啊。”,蔡泽抚摸着胡须,“应侯所施行的,是削弱楚国的战略,这本来就是为了要避免楚国过多的干预三晋之事。难道这跟臣方才所说的不是同一件事嘛?”
“您说的对。”,秦王点着头,赶忙收起了心里的不满。
蔡泽这才继续说道:“三晋之中,大王觉得最先图谋哪一个呢?”
“韩国...”
蔡泽再次笑了起来,轻轻的摇着头,他说道:“对于韩国,根本不需要您坐在王宫里听着臣的战略,韩国是一个弱小的国家,我随意的就能覆灭它。”,秦王并没有说话,当了这么多年的王,秦王早就练就了一双能识人,可以洞察人心的眼睛,只是看着面前的蔡泽,秦王对他的认识也就越来越多了。
这是一个有些才能,却过分狂妄的人,嗯,他学的东西很杂乱,却没有自己的想法....别说是跟武成君,应侯去比,就是跟魏无忌,黄歇等人比起来,也是有些差距的。可是,秦王没有表露出内心的看法,范雎离开的太突然,他并没有选出一位可以接替他的大臣,蔡泽是一个不错的,用来过渡的替代品。
“臣想要给与韩王一封信,我听闻,先前魏国的士卒将韩王赶出新郑,对他非常的无礼,秦国与韩国,世代友好,怎么能看着韩王忍受这样的屈辱呢?况且魏国士卒原先曾攻杀赵国士卒,这就是魏国的过错了,请让魏王向韩王,赵王认错,并且为两国割让城池...”
“嗯??”,秦王一脸的困惑,且不提魏国与赵国已经结盟,就说韩王,他有胆子站着让魏王过来认错嘛??
“范叔..应侯曾说:赵国相魏无忌,魏国相赵胜,都不是可以轻视的人,只怕您这样的举动,会让赵国趁机改善与魏国的关系...寡人明白,您是想要引起三晋的矛盾,可是您的这个计策,只怕是不会有作用的。”,秦王摇着头说道,蔡泽又急忙说道:“您说的不对。”
“我的计策,并不是为了引起三晋的矛盾,而是为了使魏国臣服...魏王是绝对不会认错的,就如您所说的,赵王也不会真正的去问罪。秦国原先出兵,攻占了魏国的不少城池,您要求魏国服从您的命令,可是魏国并没有答应,已经做好了抵御秦国大军的准备,我们可以提出,只要魏王愿意向韩王,赵王认错,为他们割让城池,我们就停止对魏国的进攻...”
秦王点了点头,脸色还是很平静,这是范叔玩剩下的计策啊。
看着面前这个奋力的想要展现自己才能的燕人,秦王最终还是选择相信他,反正,只不过是浪费几个竹简的事情。
...........
“平...您看。”
韩王坐在上位,眯着双眼,高深莫测,他将一封竹简递给了坐在他面前的张平,这才闭上了双眼。张平看起来比原先更加沧桑了一些,衣冠都不大整齐,他疑惑的看着韩王,接过了竹简,认真的看了起来,这一看,张平便皱起了眉头,这是秦王写给韩王的书信。
张平知道前几天有秦国的使者前来,原来就是为了送秦王的书信。
张平认真的看着,反复读了好几次,书信的内容很简单,秦王说:“当初魏国的士卒羞辱您,这让寡人非常的生气,国君怎么能受到这样的耻辱呢?寡人准备让魏王向您道歉....请您也跟着秦国一同向魏王问罪,让魏王为他无礼的士卒而向您道歉。”,当然,最后还有威胁。
若是不跟从秦国,那准备攻打魏国的士卒就会前往新郑。
张平无奈的长叹了一声,放下了竹简,方才说道:“臣这就将秦王的书信送给魏王,再派人跟随秦王假意的质问魏王,魏国的平原君,是一个贤明的人,我会请求他帮忙,让秦国误以为韩国与魏国交恶,从而放过韩国...”,他说着,便站起身来,想要解决这件事,并不困难。
只要魏国和韩国来演一场戏就好,让他更在意的是秦国的目的,秦王显然是在打魏国的主意,可为什么要拉上韩国呢?只是单纯的想要破坏韩国与魏国的关系?还是有更深的图谋呢?
“请您坐下来,别急着离开。”
韩王开口说道,张平一愣,方才说道:“上君,这书信必须要尽快送去魏国,在秦国督促之前,跟魏国悄悄的定下...”
“不必了。”,韩王笑了起来,他的脸上充满了自信,他说道:“秦王的想法,寡人已经明白了,您不必担忧,寡人有办法...”,张平的眼里满是恐惧,他急忙摇着头,说道:“上君,您..您这些时日里太过疲惫,这样微不足道的计策,还是交予我来操办吧,请您放心,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
韩王露出了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他说道:“张相,您所想的办法,是假意质问魏王,来哄骗秦王,是这样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