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茗醒来的时候看到一张脸，那张脸离他非常近，就在他的床头。
那是佑禄。
“你们回来了，怎么样？”
“罗仙狐的族长是人类，而且好强，我都化为原形了还是打不过。”
“没事，你还年轻呢，”陆茗摸了摸佑禄的头，然后看了看周围，“你师哥呢？”
“温梁师哥的话被穆红罗哥哥叫过去了。”
哥哥？陆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不管听佑禄这么叫多少回还是觉得奇怪。
明明都是几十的人了居然还要佑禄叫他哥哥。
不过陆茗转念一想，穆红罗确实不显老，就算是过了这么多年对方的容貌却是没什么变化，就像时间在他那里凝固了一样。
那位罗仙狐的族长是个人类，虽然有想到这个可能性，不过收集那么多的寿命和灵魂究竟要用来做什么？
就算是想用来给什么人续命的话，那些信徒中折算一下多半都是二三十的人，一个人应该愿意拿一半的命来换。
这样三个人的寿命才能维持一个人多活一个时辰而已。
陆茗又觉得头开始疼了。
该死的。
“前辈，这些事情试着交给佑禄他们去做吧，”风烛见陆茗一醒来就开始动用自己的脑子，明显又开始出现症状，“对了，枉世一族的大少爷也来了，我让他在外面的屋子等着您的。”
“墨堂么？下次要提前告诉我。”陆茗从床上下来，然后整了整衣服便朝外走去。
风烛见佑禄没有跟上去，于是有些困惑：“你不跟过去么？”
“风烛哥哥，老师的身体情况是不是恶化了？”
“……没事的。”
“这样啊，那好吧。”佑禄回头看了看风烛，看到对方依旧是面无表情后便小跑着跟上了陆茗。
风烛想，佑禄一直都知道陆茗的身体状况不好，不过这孩子却从来不说。
是因为感觉到陆茗不希望别人知道这件事情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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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长老。”墨堂一见陆茗出来便向对方做了礼。
“不好意思，等了很久么？”
“也就不到一炷香的时间。”
一直在门口留意情况的竹子精看到陆茗后才放心大胆地将茶端进来。
“那么，有什么事么？”
“其实这次晚辈是同佑禄一起去了罗仙狐的领地，我希望前辈能允许我也同佑禄他们一起行动。”
陆茗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墨堂这枉世家的大少爷：“你要是真想和他们一起行动我也拦不住你，毕竟腿是你自己的。”
“前辈知道我的意思不是么？”
“噗，哈哈哈哈，一口一个前辈，口气倒是一点不客气，你是希望我能将具体的事情告诉你对么？”
“没错。”
“我想想，若是我知道具体的事情，又何须调查呢？”
“若不是前辈知道了什么，又怎么让佑禄去调查，而非前辈您亲自前往呢？”墨堂眼神直视着陆茗，“这不正说明其中隐藏着什么么？”
陆茗觉得有趣，他明明是让温梁同佑禄一起去调查罗仙狐的事情，这孩子倒单单只提了佑禄。他派佑禄去是觉得那位罗仙狐的族长目标其一便是他，要温梁同去，一来是看着佑禄，二来是看看这位被除名的垂风一族的后人意志如何。
这孩子是觉得我是拿佑禄做了个诱饵么？
而且说隐藏着什么，也没有明确的说明是隐藏的事、人、物或者其它。
“我让佑禄他们前往不过是想锻炼他们的能力而已。”
“让他们用命锻炼？”
“不是有你在么？我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墨堂突然愣了一下，他突然有些转不过弯来，这和他有什么关系？就算是陆前辈总不可能预料到他会和佑禄他们一起去才对，毕竟面具也只准备了两份。
见墨堂被绕了进去，陆茗又忍不住笑了：“哈哈哈，不逗你了，只是我目前掌握的也不充足，所以不方便说罢了。”
“为了不引起多余的慌乱而惊动对方么？”
“只听说过你脾气臭，没想到脑子挺聪明，比垂风家那个小子要积极向上多了。”
听到陆茗突如其来的对比与夸奖，墨堂瞬间又有些不知所措了。
“前辈过誉了。”
风烛在暗中听着这两人的对话，陆茗很自然地就将对方从一开始的话题上转移了出去。
“之前听过你同佑禄在比试场上的事情，不过看现在你们俩关系似乎不错。”
墨堂听了陆茗的话一时语塞，他看到佑禄在听了陆茗的话后表情逐渐欢快起来，那双眼睛让他有些无法直视。
如果佑禄此刻是原形的话，尾巴一定摇得很欢快吧。
“不，”墨堂果断将这话说了出来，“我跟着佑禄只是为了防止他失控造成更大的伤害。”
陆茗从对方的神情和语气中便知道墨堂是发自内心说出这话的。
根据唐骨前辈所传来的消息，海上楼阁佑禄失去意识的时候便是在墨堂的帮助下才使其恢复。
再看佑禄，对方一脸的备受打击。
陆茗摸了摸佑禄的头：“我挺好奇，你为什么会这么讨厌妖？”
“讨厌妖的不止我一个，妖被讨厌的理由千千万万，我只是全部都占，仅此而已。”
风烛躲在暗处摇摇头，墨堂这孩子说话很绝。
“那么陆前辈我也挺好奇，为何您会收那个叫温梁的人做弟子？就因为对方求你？”
“……他提出来了，我接受了，仅此而已。”陆茗想，若是墨堂用请求这个词他倒是可以考虑一下说不说收温梁为弟子的原因，不过既然对方选择这么说的话，那么就无所谓了。
这时有人急匆匆地跑了进来，他一看到屋里的人先是愣了一下，将伸进来一半的脚收了回去：“师兄，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没有，我们的谈话正好结束，那么墨少爷，我就不多留你了。”
墨堂突然意识到他惹陆茗生气了，他经常惹人生气，不过陆茗生气的语气让他有些慌张，就像是他在除妖时不小心伤到了本要保护的对象那种感觉。
“我，晚辈先告辞了。”
“师兄，刚才那个孩子惹你生气了？”玖玖一看陆茗的表情就知道，对方生气的时候就会微微皱着眉头微笑。
“这件事就不说了，你难得来我这里一趟，是来看我的还是有事情要说呢？”
玖玖将扑向他的佑禄一把抱了起来：“当然是来看师兄你的！最近的事情已经够多了，至少在师兄这里让我放松一下。”
“邾铭呢？你们最近一直在一起执行任务不是么？”
“没错，不过沫子将最后的碎片也送了过来，所以他要和他的哥哥们想办法修复那东西。”
“你这次回来待多久？”陆茗让竹子精拿了些点心出来。
风烛一看，心想，刚才墨堂在的时候陆茗可没有拿点心，不过也可能是因为没有把对方当做小孩子来看吧。
毕竟玖玖对陆茗前辈而言就是弟弟一样的存在。
“今天晚上就要和其他弟子一起出去，无风港那里最近似乎有几名通缉中的妖出没。”
“那些事情不是应该要交给除妖师么？”要知道当初陆茗和陈琨同其他各门派一起组建除妖师便是为了减轻门派里的负担。
“和妖王的事情有关，所以我想最好去看看。”
“注意安全。”
“我会的，师兄你也是。”
在同陆茗又简单寒暄几句后玖玖便将佑禄放了下来匆匆离去。
“佑禄，你去找你温梁师哥，今天的修炼你们就同穆红罗哥哥一起。”
“好。”佑禄看了看陆茗，然后往门外走去，在走出门前他又回头看了看，然后才彻底离开。
“佑禄怎么了？”陆茗见佑禄那满眼的担忧，是在担心自己么？
“他察觉到陆前辈您的身体状况日益恶化，如果可以的话，我也希望陆前辈您能多关心一下自己的身体。”
听了风烛的话陆茗往后一靠：“身体这种东西本来就是会坏的，不如在那之前赶紧将事情解决掉，至少将我能做的全部做掉。”
风烛叹口气没有再说话，他劝不动陆茗，就算是陈琨也劝不动陆茗，没有人能在这个方面劝动眼前这人。
对方本来就不是为了活着而活着，他的生命，似乎生来就是为了他身边的人。
陆前辈的眼里有着太多太多的人，多到已经装不下他自己。
风烛想，陆前辈是知道有多少人关心着他的。
但正是这份关心才会让陆前辈看不到他自身吧。
想要去回馈这份情感。
因而疯狂燃烧着。
风烛想，至少在陆茗将生命用尽之前用自己的力量去支撑对方。
用自己将对方的一切尽可能记录下来。
“对了小风，我们去给唐柴扫墓吧。”陆茗一下站了起来，然后伸了个懒腰。
风烛愣了片刻，随后他看着陆茗的背影一声苦笑：“好。”
————
“幸亏有你在，说实话我都想把你从陆茗那里撬过来了。”在温梁的帮助下穆红罗终于从那堆烦杂的事务中脱身，他整个人瘫倒在椅子上。
“我也没帮上多少忙。”
“客气话就不用说了，你们今天的修炼也是由我来负责吧，走。”
温梁跟上了穆红罗，他和佑禄的修炼大部分都是由眼前这位前辈所指导。
“你会觉得陆茗不是个好老师么？”
“不会，陆前辈教我们的是别的东西，不仅仅是修炼。”
“嗯~很少有弟子会这么说，不过很多人因为陆茗实力不足所以不会去找他做自个儿的师傅就是了，像你这种很少见。”
在前往穆红罗独有的修炼场时温梁看到门派里的弟子都在忙着各自的事情，像外门弟子只能接受公共指导，内门弟子就好太多了。
独有的修炼资源、修炼场地、修炼方法等等。
仿佛是量身打造的一般。
“会有人希望做陆前辈的弟子对么？”
“不过都是冲着陆茗名下内门弟子的名额去的，真心实意想要从陆茗那里学东西的人很少。”
“陆前辈有过几个弟子？”
穆红罗转过头看了眼温梁：“你这话应该问陆茗不是么？”
“如果穆前辈您觉得在陆前辈那样骗过我一次我还能完全相信陆前辈说的话的话。”
听到温梁这话穆红罗笑了出来：“哈哈哈！说的也是，那家伙有时候说话确实会不着边，他有过几个弟子，不多。”
“他们现在还好么？”
“要说好不好的话，好吧，如果你同陆茗聊这个话题确实会让他想起不太好的事情。”
温梁想，莫非是陆前辈之前的那些弟子中有谁出了什么意外么？他想起来之前他说出希望陆茗能收他为徒的时候对方的神情和语气。
那里面所潜藏着的情感是一种落寞么？
“哈，你该不会是以为他们死了？并没有。”穆红罗见温梁突然陷入了沉思。
“……那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大概都是在为各自的事情而奔忙吧，这个话题就到此结束如何？你还有其它想知道的关于陆茗的事情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