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福的话, 等于间接承认了肉中有毒。
刘大人的脸色很是难看,催促道,“大夫呢?”
大夫来得很快, 老婆婆的嗓子确实是刚毒哑的, 且毒性霸道, 已经彻底破坏了嗓子, 这辈子都好不了了。
边上的看守早已经吓白了脸, 再没想到不过是放人进来探望犯人而已,以前也有过啊, 偏偏这一回就出了事,缩在角落中不敢吭声。
事情到了这里, 楚云梨微微松口气。
她被人所害,至少可以证明有人想要灭口,她身上的嫌疑该去了大半。
刘大人沉声问, “赵望山到底是谁杀的?”
他的严厉不是对着楚云梨,而是对着于家其余三人。
三人面面相觑,于同喜飞快道,“大人, 小人不敢胡说,确实是孩子他娘杀的, 至于下毒之事……先前她不喜欢儿媳妇, 可能是含情气不过,那红烧肉是她做的, 方子也是她的……”
含情听了这话, 哪里能依?
当今以孝治天下。身为儿媳对婆婆动手会被严惩, 她当即忍不住道, “不是我!是阿福, 他说怕母亲说出对我们不利的话,不能让母亲开口,肉是我做的没错,可药是他买的!”要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他没有,药明明就是你买的!”于同喜本来挺喜欢这个儿媳妇,毕竟是花魁。可闹出这许多麻烦,已经消磨了他那点喜欢。妻子儿子之间,他毫不犹豫的地选择了保全儿子。如今对着刚进门的儿媳妇,他最想要保护的,还是儿子。
含情面色难看不已,哑药之事暴露,对她极为不利,就算杀人罪名能够逃脱,对婆婆下毒的罪名同样能让她吃不了兜着走。最关键的是,这哑药只有她才有方子,还是她亲手所做,根本没法推脱。
刘大人听着三人争吵,挥挥手让人带了大夫和老婆婆下去,沉声问,“含情,苦主陈春花状告你下毒害她,你公爹于同喜和丈夫于福指认是你动手,且间接毒哑了犯人连氏,你认不认罪?”
含情恍惚,但认罪是不可能认的,下意识道,“我不认!”
“人证都在,你竟然不认?”刘大人抬手就去抽签,“打十板子!”
签子落地,边上立即就有衙差过来拉人,含情看到楚云梨的惨状,哪肯挨打,挣扎着大喊,“我认!”
认罪就好办了。
师爷立刻拿了纸过来要她画押,含情在花楼中长大,是识得几个字的,看过之后,磕头道,“大人,肉确实是民妇做的,毒也是民妇下的。可民妇是听了他们父子的话才做下的这些事,真正算起来,民妇最多算从犯,他们才是主犯!”
刘大人又看向于福,“于福,你让你妻子含情动手给母亲下毒,还亲自把饭送到母亲陈春花面前,故意投毒害人,你认是不认?”
于福:“……”
边上的衙差拿着板子虎视眈眈,那边亲娘挨打后半身鲜血动都不能动。
他倒是不想认,可他也不想挨打。
这罪是认呢?还是认呢?
“是我做的!”于同喜抢在儿子面前开口,磕头道,“大人明鉴,是小人吩咐含情下毒,也是小人让儿子把饭菜送给他娘的,都是小人的错。我是主犯!”
楚云梨:“……”
于同喜都愿意亲自给儿子顶罪,让陈春花顶罪就算不得什么了。
“你想愚弄本官!”刘大人怒斥,“那你说为何想要毒杀妻子?”
于同喜一咬牙,“我……小人外头有了相好,小人已经答应要娶她,所以,春花不能回去!”
楚云梨再次无语,于同喜有相好的事情,陈春花从头到尾都不知道。
那边师爷奋笔疾书,换了好多张纸。刘大人抬手拿了过来,一张张看过,再次问,“那赵望山到底是谁杀的?”顿了顿,继续道,“赵望山是失手被杀,凶手罪不至死,你们若再有隐瞒,会从重发落!”
楚云梨立即道,“当时民妇在屋内午睡,出去的时候人已经倒在地上,头上有血,生死不知,民妇一度还想要救人,被他们拦下了。”
她这番话,摘清了自己!
最开始楚云梨说的是夫妻俩都在屋中午睡,这会儿看于同喜的模样似乎想要顶罪,也懒得替他作证了。
刘大人看向其余三人。
三人面面相觑,谁也不肯开口。
眼见刘大人又要发怒,于同喜一咬牙,“人是我杀的。我在屋内午睡,听到外头的动静后,跑出去看到赵望山和阿福正在缠斗,捡了青砖就拍了他的头!”说完,再次磕头,“事情就是这样,先前小人吓坏了,不敢说实话,求大人责罚。”
刘大人沉吟,看向于福和含情,“你们俩怎么说?”
于福忙不迭道,“就是我爹说的那样。”
楚云梨轻哼,“白眼狼!”
惹得于福瞪了过来。
含情缩在一旁,不吭声。
刘大人翻着几人的供词,“于同喜,于福,陈春花,含情,于赵望山之死上都有嫌疑,全部收监,择日再审!”
于福呆住了,来之前不过是配合问案,怎么就收监了?“大人,我爹都认罪了,您怎么还要关我呢?”
刘大人冷声道,“赵家要的是凶手,不是顶罪。律法严明,谁做的错事谁受罚,不是有人认罪就可结案的!”
这话几乎是明摆着说凶手不是于同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