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早上起来, 楚云梨带着余粮去了镇上。
余粮有些高兴,道,“娘, 下一回你进山也带上我, 好不好?”
楚云梨摇头, “很危险,我不打算去了。”
余粮一怔,随即更加高兴, 今日不赶集,路上没什么人,她前后看了看, 压低声音问,“娘,昨天你进山采着什么了?”
闻言, 楚云梨反问,“不就是那些果子吗?”
余粮笑吟吟,“娘, 昨天你明明是进山, 最后可是从镇上回来的。咱们家如今粮食就够吃两天, 你又说不进山了,明显就是有收获嘛!”
这是个很聪慧的姑娘, 上辈子可惜了, 嫁去陈家不过两年, 她就自己上吊了。李奉喜去见女儿最后一面时, 躺在薄棺中的女儿到处都是伤, 几乎不成人形, 也不知道经历了怎样的绝望她才会自尽。
“对!”楚云梨没再反驳, “我采着了老参,以后咱们都不会饿肚子了。”
余粮先前只是有所怀疑,这会儿听到确切的回答后,忍不住高兴地蹦了起来,“真的?”
看她高兴,楚云梨心情也不错,哼道,“假的。”
余粮不以为意,脚下步子欢快,走了一会儿,想到什么,“娘,咱们的银子早晚都有花光的一天,还是得想法子赚钱。”
楚云梨赞赏地看她一眼,“所以我今天带你去镇上,就是来想法子的。”
闻言,余粮欣喜不已,捧着脸憧憬道,“要是以后能天天吃肉就好了。”
楚云梨:“……这点出息!”
余粮也不生气。
到了镇上,楚云梨转悠了一圈,观察了一些铺子和各种生意,大部分都是酒楼茶楼和布庄。也有许多小摊子卖吃食的,小摊子上都是三五文钱,赚个辛苦钱而已。
她们来得早,转了一圈还吃了碗面,走到菜市时,还不是最热闹的时候。卖肉的屠户案桌上只卖出了一点。
边上余粮看了一眼案桌,刚好被楚云梨看在眼中,她想了想,上前指着几个地方,“这些肉都给我吧,还有耳朵和蹄髈。”
余粮惊呆了。
就她娘指的那些地方,加起来足足十几斤肉,再加上蹄髈就更多了。她再想吃肉,也没馋到这种地步。
他们如今一家只有五口人,就是拿肉当饭吃,也吃不下这么多呀!
大早上的来了大主顾,屠户欢喜不已,利索地砍下肉包好,“二十三斤三两,就算二十三斤吧!”
楚云梨开始掏铜板,余粮忙按住,“娘,天这么热,咱们买一斤就得了。就算天天吃,明天我再来也行呀!”
屠户急了,“小嫂子,这肉都砍下来了,你们不要我可不好卖,不能这么坑我。”
看着余粮一本正经的小脸上忧心忡忡,楚云梨乐得不行,笑着道,“大哥别急,我既然叫你砍了,肯定是要买的。”
她爽快地付了银钱,把肉拎上,“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她去了医馆配了些药,又去买了一口大锅和别的调料,东西太多,母女二人还找了个牛车送回家。
林氏和余烟烟还有带娣来娣看到这么多肉都惊呆了,过年也没有这样豪放过呀!
余烟烟满眼都是肉,喃喃,“你们这是打劫了肉摊子么?”
林氏冷哼,“别让衙门找上门来,咱们家可丢不起这人。”
楚云梨不搭理她,指挥着还一脸茫然的余成富去挖土找石头,重新垒大灶台。
又让三姐妹去洗肉,而她去山上找些柴火,顺便还采了点东西回来。
灶台垒好,洗干净的肉和一个拳头大的布包一起熬煮,没多久就传出了浓郁的肉香。
左邻右舍的妇人从门口路过,好奇问,“鱼儿,你们家煮什么呢?”
余粮笑呵呵,“煮肉。”
妇人疑惑,却也不好多问。
半个时辰里,来来回回足有十来个人,大部分人问一句就算。也有那话多的,酸溜溜道,“不年不节的,你们家可真大方。”
好多人都闻到了香味,同住一个院的余烟烟根本忍不住。先是探头看,最后和余粮一起蹲在灶前,“这么多肉,你们家吃得完吗?”
余粮不搭理她。
以前她也高高在上,压根不搭理姐妹三人,偶尔还嫌弃衣衫没给她洗干净 ,地上还有灰尘,粥中的菜多了少了的,没少因为她挨打挨骂。
尤其是吃饭的时候提,撩拨起了林氏的火气,她们姐妹基本就没饭吃了。
再说,余粮也不傻,当然知道这肉不是自家吃的,就凭着这香味,不怕卖不出去。
就这么小火熬着,不说外人,就是姐妹三人都咽了好多次口水。
晚饭时,小灶上熬了粥烙了饼,楚云梨夹了一块酱好的肉切了就是菜,姐妹三人吃得无比满足,就是余成富也没有多余的话,只顾着吃了。
他今天也辛苦,垒了灶台后,砍了一下午的柴。
吃得肚子溜圆的带娣憧憬道,“要是以后天天都有这种肉吃就好了。”
来娣已经说不出话,只点了点头。
楚云梨:“……”
余成富赞同,“过年都没吃这么好呢。”
话落,就对上了楚云梨的目光。
以前妻子也耍小脾气,急起来还会哭,偶尔气得狠了两三天不理人都正常。可是这一回,自从知道陈家的情形而家中又不愿退亲后,妻子大概被刺激了,哪儿哪儿都不太对。
前面发了癫症打人的事且不说,对他的态度愈发冷淡。并且,对着爹娘再没有了以前的恭顺,在她那样的目光下,他觉得自己废得狠。
他有些不自在,起身道,“我去洗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