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让老夫看看!”荀子不似庞煖和鬼谷子端着架子,主动挪过来要看个稀罕。
荀子也不由惊呼道:“远物犹如眼前!此物从何而来?”
仓海君早就按捺不住好奇,一把夺过竹管,放在眼上,亦如邹衍和荀子惊诧之后,赞誉道:“此物真乃神器也!”
“送于你吧,聊表答谢君公搭救之意!”赵端挥笔写道。
没想打仓海君义正言辞拒绝道:“不可,寡小君该答谢你,谢你救我女之恩,谢你适才赠我千金天雷!”
“将此物卖于我可好?”邹衍贱兮兮的谄笑望着赵端说道。
邹衍号称“谈天衍”,整日干的就是观测天象的活计,有了这枚望远镜,那就等于长了双千里眼,他心里如何不痒?
为了弄清楚他们和信陵君,吕不韦之间的关系,赵端冲邹衍翻了个白眼,扯扯仓海君衣袖,挥笔吓唬他们道:“我要报仇,要亲手阉了这四个老叟!”
在场的四位老者,一见地上的黑漆大字顿时不淡定的夹紧了双腿。
仓海君惊诧的看了赵端一眼,不解的问道:“未看出你小小人儿竟如此心黑手狠,为何阉他们?”
“他们要我断子绝孙,我不该报仇?”赵端写罢,指着裤裆上的狗血,让仓海君看。
仓海君还是很疑惑:“有仇不报那还是人吗?该报!那为何他们要阉你呢,对了,你不是野王少主,怎么就摇身一变成了周王少子?”
此时说来话长,赵端不知如何和仓海君解释时,邹衍爽朗笑道:“吕不韦今日的谋划,活该失败,谁让他低估你这个秦王公子呢?”
仓海君闻听更是迷惑不已,脱口问道:“他怎又是秦王公子!”
“此事乃是天下绝密,莒子要听吗?”
“废话,当然要听!”
邹衍淡然说道:“那你向上天发个毒誓,保证不对外人言,我就对你合盘托出!”
仓海君剑眉倒竖:“何等机密,还用发毒誓啊?我仓海君立身处世,信义当头,我答应你不向外人说,就不向外说,邹公信不过我!”
“好,我就给你慢慢道来!”
“邹弟,不当讲吧?”突然鬼谷子王子禅神情紧张阻止邹衍。
邹衍看向鬼谷子严肃点头,严肃说道:“小弟邀鬼谷兄出山,不是为了周氏一家,而是为了天下苍生黎明,仓海君乃是信义之士,秦王公子人虽小,也是信义之人,遇上这样的仁义之士,我们不当抛弃,应当劝说他们成为我们志同道合的反战同盟!荀公,庞公意下如何呢?”
荀子和庞煖深深点了点头,表示赞同邹衍所言。
鬼谷子心有不甘的点了点头。
邹衍这番话,很让赵端迷惑,他们这四人难道不是吕不韦信陵君的同盟?
邹衍对仓海君说道:“莒子,老夫都将你们视作了朋友?能否为我解开绑绳呢?
仓海君无情拒绝道:“我还未将你们当做朋友?快说,说完,再给我讲条件!”
邹衍也不气恼自嘲呵呵一笑说道:“百年来,秦国东进不止,天下苍生疲敝不已,身为读书人,我们自有济世救民的天职,实不相瞒,一月前吕不韦找到我,要我为其效力,我答应他了。
为了弱秦,为了减少战事,为了不打仗,为了天下大家小家的百姓都能安居乐业,我答应了他携同师尊王子禅,今日前来濮阳城,认下本是秦王公子的周王少子,就树下了抗秦大旗,我们也可借此游说列国以和为贵,能不打仗就不打仗!”
“不打仗,你是在说梦话吧?”仓海君不屑说道。
邹衍骤然严肃起来,举手对天说道:“世人都说我邹衍大而迂阔,而我却是一片赤诚之心,绝无半点私念,若口不对心,愿遭天谴,死无葬身之地!”
堂堂一代宗师,在这文明和愚昧交织的时代里,发下如此誓言不可谓不狠毒。
仓海君这才收敛了不屑之意,庄重凝视邹衍接着听他说道:“我邹子,少年成名,到魏,魏惠王郊迎,适赵,平原君侧行拂席,去燕,燕昭王拥彗相迎。他荀公,弟子万千,受人尊崇。他庞公,统领万军,征伐无数。
今日来卫,我等这把填沟壑的年纪不惜假扮王子禅坑骗天下学子,昧心附和吕不韦和信陵君,难道会为了功名利禄吗?”
邹衍慷慨之言,壮怀激烈,他更是亲口承认车中的鬼谷子王禅不是王禅以及和吕不韦和信陵君的双簧。
这让赵端惊异不已,一下就改变了对邹衍油滑的感观。
邹衍又动情说道:“今日被你们劫持受辱,我等本可以自刎而死,可是我们没想着死。那是因为我们心存了拯救天下苍生之念!若是能减少诸国征伐,让我们四人死都可以!”
仓海君首先感动了,亲手为邹衍解开了手脚上的绑绳。
仓海君向邹衍拱手执礼道:“夫子仁心仁德啊!世上丑恶之事,在下看多了,然而我信邹子所言!”
仓海君由不屑到相信邹衍之言,也不奇怪。
邹衍,荀子,庞煖都是当世学问宗师,都是六七十的高龄,实在没有必要说谎,还带发毒誓。
不过,赵端对此却存疑,可以相信邹衍四人,但却担心他们四人被吕不韦所利用。
赵端在蒲席上提笔写道:“为何你们如此信任吕不韦?就不怕他诓骗你们?”
邹衍哈哈笑道:“看来你小子对吕不韦阉你心存憎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