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原(1 / 2)

浩荡的车队在荒凉的地界穿行,方圆百里枯枝烂石寸草不生,远处的山丘上紧紧跟随着凶狠的狼群,它们饿了太久,伺机想从这队人马中逮住落单的人,啃食撕咬,拆吃入腹。

人们说这是修罗场的地界,这片荒原是修罗场的大门……

前行的马车轻微晃动了一下,白芷收回视线。

晃动的车帘被一只白皙的手挑起,夏清端了一盘酥饼进来,紫庸不盛行吃酥饼,南楚人才爱吃。

但是这一路上他能见到夏清时常都拿着酥饼。

白芷往旁边挪了点位置,夏清笑着坐了下来,将酥饼端到他面前“尝尝吧!”

白芷抬眸看他,夏清大方地让他打量。

夏清是个很温和的人,长相也属于清秀柔和的那一种,为人温和有礼,对谁都是温温柔柔的,想个不谙世事的邻家大男孩。

但却又时常地让人琢磨不透……

白芷看着那盘酥饼摇了摇头,他并没有什么胃口,拓跋烈将他体内的千蚕蛊控制住了,他的那一身浑厚的内力也沉静在了体内,但那一战终归是受了伤,伤痛难忍,心也凉透了。

夏清笑了笑,端着盘子的手没动“尝尝吧!我在里面搁了莲叶,是南楚的味道,就这几个了,以后想吃了就吃不到了,毕竟紫庸养不活莲花。”

夏清的笑总是很温柔的,让人不忍心拒绝。

白芷也不例外,更何况他还帮过自己,虽然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

在夏清的目光注视下,白芷抬起了手“你很喜欢吃酥饼?”

这大概是他这一路上说的最长的话,身体不舒服,他也不想开口,时常沉默不语或者用“嗯”“好”这些简洁的字来代替,再或者摇下头,点下头。

夏清也看出来了这一点,笑意更深“喜欢,从小就喜欢吃酥饼,总也改不掉”

白芷咬了一口,他对酥饼没有什么感情,除了知道南楚人爱吃,其他的并不知晓,小时候本来就没在南楚待过,后来又颠沛流离,虽然到了南楚,却也没钱去吃一个酥饼。

莲叶的清香在口齿间蔓延开来,将他心中的郁气消散了不少,莲花是南楚除了广玉兰最受人喜爱的花了,可观赏,可入食,是个好东西。

夏清咬了一口酥饼,脆脆的声音让人食欲大增“殿下也爱吃,他本来不喜欢的,后来跟着我吃了几回也爱上了”

白芷吃饼的动作一顿,看向他。

夏清对他一笑,说道“这莲叶酥饼就这几个了,我还是偷偷拿出来的,要是让殿下知道肯定就没你的份了”

“你……”白芷之间捏着的酥饼掉了一点脆皮,他看着夏清问道:“……跟他,你们是什么关系?”

他一直没有弄明白,夏清不是紫庸人,也不是紫庸和哪国的混血,因为他的双瞳是纯黑色的,但也正因为这样他才十分疑惑,他为什么能够待在拓跋烈身边,而且对他似乎不一般。

按照紫庸对其他国家人的厌恶,夏清该是活不长的,但他能看出来拓跋烈跟重视夏清,夏清也很喜欢拓跋烈,难道他们是……恋人?

夏清咬了口酥饼在嘴里细细嚼着,白芷能听到他口中细碎的声音,知道他将嚼碎的酥饼咽下去,才对着白芷一笑,那笑容不假,白芷看得出来,不但不假还带着些许羞涩“我是殿下的药人”

白芷一愣,有片刻的惊讶,又有着不可思议。

夏清笑着又说“不过我跟你不太一样,我虽然也是药人,但我只是为了殿下而存在的,为了牵制他体内的蛊,但我并不会死,殿下他对我很好……”

白芷将拿着的半块酥饼放下,抬眼看着夏清,眼中情绪难以琢磨,他说“他对你用过刑。”

夏清眨了眨眼,随后眉眼弯弯地笑了起来,他说“嗯,刚开始我被关进了东宫的暗室,你应该待过的,我跟你一样,尝过了里面所有的刑具,然后过了下来,不过我没能像你一样逃出去,殿下将我做成了药人。”

夏清说得毫无压力,但白芷却听得背脊发凉。

既然夏清受过这般折磨,为何还能不释前嫌地待在拓跋烈身边?或者,他还有其他目的?

夏清似乎看出了他在想什么,轻笑了一声,说道“的确,我开始真的恨死他了,又怕又恨,只是后来……”

夏清顿了顿,笑着摇了摇头“他也是个可怜的人,没有谁愿意去做一个世人憎恶的恶鬼,他也一样。”

白芷看着他,明显不明白他这话的意思,世人谁都知道紫庸人有多残忍,特别是紫庸皇室的人连血肉亲人都会照样下狠手。

但夏清似乎也不太愿意解释太多,只笑道“我了解他的一切,所以我恨不起来,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待在他身边,减轻他的痛苦,直到……他彻底解脱的那一日……”

最后一句夏清说得很小声,白芷没有听清楚,到那日之后怎样?或许只有真到了那日才能知道了。

夏清吃完了手中的酥饼,看着一脸疑惑不解的白芷柔和地笑了起来“吃吧!这可是最后一个了。”

白芷将那半块酥饼拿起来咬了一口,酥饼凉了,也不脆了,吃着有些食不知味。

“我知道你想做什么,我会帮你的”

清浅的声音传入白芷的耳中,白芷猛地抬眼,对上夏清温和的双眼“你……”

“刷”

车帘被人粗鲁地掀开,拓跋烈一张黑透了的脸出现在车门外,他幽暗的瞳孔散着阴沉的郁气,瞪着马车里的两人。

白芷将要出口的话连同冰冷的酥饼咽了下去。

夏清倒是一贯温柔地笑了笑,拿起盘子里最后一个凉透的酥饼递到拓跋烈唇边,笑道“殿下来的正是时候,最后一个酥饼了。”

拓跋烈瞪了一眼夏清,张口叼走了他指尖捏着的酥饼,大手一捞,将夏清拦腰抱了出去。

夏清惊地低呼出声,随后车帘落了下来。

他隐隐听到拓跋烈的声音,像是在呵斥夏清,说他在自己车里待得时间太久之类的。

夏清说了什么他已经听不见了,不过大概也是保证下次不这样了之类的,毕竟他那脾气也强硬不起来,而且,他似乎是很喜欢拓跋烈的。

但,那又怎么能帮自己呢?我可是想想毁掉整个紫庸啊……

马车安静下来,白芷突然就有些惆怅了,剩下的小半块凉透的酥饼更没味了,白芷将它丢在盘子里。

这片荒原很广,大概得走个三四日才能走出去,歇脚的营地就搭在了路边上。

白芷下了马车,即使是夏日,夜晚的荒原也透着入骨的凉意,吹过的风让他遍体生寒,但他不想进马车,里面太狭窄,太暗,会让他时刻想起曾经为他温暖与安全感的那个人。

就这样冻着也挺好,全身感官都在抵抗冷意,就会暂时忘掉那个人,这样,心里就没那么悲伤了。

白芷找了块被风化的奇形怪状的石头坐下,天热昏暗下来,这里是平原,荒凉的平原,没有一草一木,所以远处窜动的黑影看得一清二处,甚至还有低沉的呜呜声。

白芷知道,那是狼群,跟着他们三日了,从队伍刚入这片荒原便跟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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