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穴内安静地能够听见灯盏燃烧的破裂声，流动的空气似乎有些薄弱，白芷深深叹了一口气，将额头抵在尹决明胸前，低垂着眼眸“因为南楚中的蛊只有拓跋烈才有药引，我……”
“边关的蛊毒已经解了”尹决明低头看着白芷的发顶站着没动，“你已经将药引送回去了不是吗？”
抓着尹决明腰间衣服的手一紧，白芷抿了抿唇，一时不知该找什么借口。
祁殇冷眼看着两人，突然直起身往洞穴外的隧道走去。
“时间不早了，你们要说什么快点，天一亮我们就得离开这儿”
尹决明没有说话，白芷也没动，两人就僵硬地保持着这个姿势。
他们一个在等着对方坦白，一个在等着对方放弃，时间在一点一点地流逝。
终于，尹决明忍不住了，他双手捧起白芷的脸颊，让他抬头看着自己，漆黑的瞳孔满是心疼与无奈。
“阿芷，是不是拓跋烈在逼你”尹决明拇指在白芷脸颊上轻轻抚摸着“他把你做成药人，逼你为他做事，是不是？”
白芷看着尹决明的目光微闪“你知道我是药人？”
“偶然间知道的”尹决明说。
白芷垂下眼睑“我就害怕你知道”
“跟我回去，阿芷，我和祁殇已经计划好了，我们能够在拓跋烈反应不及的情况下顺利逃出幽都，只要出了幽都，拓跋烈就抓不住我们了。”尹决明捧着白芷的脸，说得有些急切。
白芷受不住尹决明如此深情的目光，抿唇撇开了眼，他轻轻摇头，说“不行，我不能走。”
白芷看着倒映在墙面上的他和尹决明的影子，心脏疼的几乎开裂，他能明显地感觉到尹决明瞬间的僵硬。
那股压抑着的暴怒与痛苦扑面而来。
“为什么？”尹决明赤红着双眼“你为什么不跟我回去，边关困境已解，大哥也到军中主持大局，十三如今登基称帝，朝中由他掌控，两军再战必不可免，只要我们胜了，边关太平，我就可以带你回京，我们去玉兰山看广玉兰，去所有你想去的地方，这难道不好吗？你为什么一定要留在这儿？”
尹决明有些激动，捧着白芷脸颊的双手猛地松开，又瞬间将人禁锢在怀里，他声音颤抖，像是害怕极了“跟我回去，好不好，阿芷，跟我回去……”
尹决明抱的很紧，白芷被他勒得有些疼，他闭了闭眼，将眼中那抹痛苦掩盖了下去，他将头靠在尹决明身上，有些无力又异常坚定地说：
“尹恬，两军大战，拓跋烈会借助蛊王之力，南楚单靠人根本赢不了”
尹决明将下颚抵在白芷头顶，声音哽咽“我会打败他们的”
彻底灭了他们，没有了紫庸，没有了拓跋烈，没有了蛊，你就能毫无顾忌地待在我身边了。
“尹恬”白芷抬头看着他，鼻尖擦过他的下颚，许久没有修理过了，少年青黑色的胡渣扎得他鼻子有些疼。
白芷眼睛发涩，喉结滚动了一下，说“蛊王需要药人才能压制暴动，所以拓跋烈找了我十年，他想利用我来取得蛊王”
“你……”尹决明看着白芷，有些急切地想说什么。
白芷仰头，唇瓣在他微启的唇上轻轻一点，安抚道“你先别急，听我说完。”
尹决明闭上嘴，一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白芷。
白芷看得勾了勾唇角“我之所以会跟着拓跋烈来这儿，是因为我知道，我不仅可以压制蛊王的暴动，而且可以彻底地摧毁它，蛊王一死，天下之蛊便不足为惧”
“紫庸人体内千百年来都残留着蛊毒，蛊王死了，他们多少都会有所损伤，到那时紫庸便不攻而破了，灭了幽都，天下再不受蛊毒侵害”
“你说了这么多”尹决明深深看着白芷“阿芷，你告诉我，蛊王是什么？是祁殇所说的那个黑色的虫茧？还是其他什么？你想要怎么摧毁它？用你那虚弱的身体还是你的命？”
白芷一愣，不敢再对上尹决明炽热的眼光“我不知道”
蛊王是什么，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作为药人的我，可以压制它，也可以摧毁它。
“不知道你还敢去？”尹决明压抑地吼道“说到底你还是要离我而去是吗？”
尹决明赤红的双眼染上湿意，他看着白芷，轻缓而凄凉道“这次我能找到活生生的你，下次呢？我还能找到流淌着热血与我说话的活生生的你吗？”
“我必须这样做”白芷喉结滚动，声音暗哑“只有这样，你们才有一线生机，你才有一线生机，用我一个人去换回你们千千万万人平安我愿意的。”
“可是我不愿意”尹决明吼道。
“我不愿意，阿芷”
尹决明湿润的眼角滑落一滴热泪，搂着白芷心疼不已“凭什么，凭什么要你去救他们，这个世界已经对你太不公平了，凭什么最后还要你去救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