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袤无垠的荒原上迎来一批军队,南楚的军旗在风雪中猎猎作响,尹风骑马率先在队伍前方,突然抬手制止了军队前行。
“公子,怎么了?”青禾策马到尹风身侧。
尹风看着前方凸起的连绵黑影,扫了马头上的雪,说道“再走就出荒原了,前面是山林,冬日雪下的大,恐怕会有下山觅食的猛兽,今夜在此地扎营,明日一早再出发”
青禾看了眼前方,立刻调马转向后方“原地休整,今夜在此地安营”
将士们有条不紊地开始搭建帐篷,暖和的篝火一堆堆升起,尹风坐在篝火前喝了一口温好的烈酒,随后酒囊便被青禾收了回去。
尹风看着空荡荡的手,转向青禾,你做什么?
“陛下在信中说过,让我看着公子不能喝酒,否则回京了就讲我调去看天牢”青禾将酒囊挂回腰间,远离了尹风“公子,你可不能害我,我可不想去看大牢,多没意思啊!”
“哪里说过?陛下传来的信我可都看了”尹风向青禾伸出手来“快给我,我就喝一口,好久都没喝过了,馋
得紧”
“你当然不知道,那是清俞传来给我的,说陛下让我看着你,不能沾酒,不能动武,不能熬夜,你看看你都犯几条了?我再不看着点酒,回头就得看大牢去”青禾往后挪了挪,一身防备“公子,克制,克制知道吗?”
“克什么制”尹风拧起眉“喝酒驱寒,我冷”
“那你烤火”青禾用下颚点了点火堆那边“烤火取暖更暖和”
“不是,你是我的人还是陛下的人?”尹风瞪着他“把酒给我”
“不给”青禾异常决绝地坚持。
尹风盯着他,突然凌厉地扫向青禾身后,呵道“谁在那里”
“谁?”青禾瞬间戒备地转过身。
下一刻只觉腰间一轻,挂着的酒囊就落到了尹风手里。
青禾自知被骗了,跳脚就要去夺回来“公子,你,你怎么能这样”
“卑鄙,太卑鄙了”
“唉,唉,唉”尹风抬手拿着青鸾剑柄虚指着他“别过来,再过来我抽你啊!”
青禾欲哭无泪“我不过来,等回去了陛下也得抽我啊!”
“好了好了,就这一次”尹风保证,“只要你不说,陛下不会知道的”
“可是……”青禾还想说什么,尹风不耐烦地挥挥手。
“走走走,让我一个人静静”
青禾苦巴巴地离开,尹风平静的脸上突然一阵痛苦
“噗”
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尹风抬手擦掉血迹,打开酒囊猛地灌了两口,将胸中翻腾的血气压了下去。
当时紫庸士兵收到蛊反噬,其实他自己也有些影响,只是强忍着才没有被发现。
应当是当初从慕容烨体内引渡到自己体内的蛊也收那蛊王影响。
虽然苗神医和祁殇都一直再给他送药过来,但到底是对身体产生了迫害,那日在战场又动了内力,如今体内就像火烧似的难受。
也罢,等到了幽都与阿明汇合,处理好这边的事他便回京州养身体去吧!
“沈浪,准备一下,两日后出发,朕要去边关将他接回来”慕容烨放下手中的信,这是他刚收到的苗齐白传回来的。
信上说紫庸蛊王被毁,凡体内有紫庸蛊虫之人皆会受到反噬,苗齐白让他注意身体,毕竟他体内还残留了蛊毒,难怪这几日他一直浑身难受,太医院的太医却又诊断不出问题。
“陛下,您这几日身体一直不舒坦,要不先养两日再……”沈浪看着慕容烨有些发白的龙颜,不大放心。
“无大碍”慕容烨摆手“下去准备”
他若不早点去,按他子阔哥哥的性子一定会忍着直到撑不住的时候才会乖乖回来治疗。
慕容烨皱着眉不大高兴地嘟囔了一句“真是不听话”
狂风席卷着飞雪让人几乎睁不开眼,阿泗不远不近地跟着尹决明在崎岖的山道上艰难前行。
“公子,我们为什么要弃马走山道?”阿泗伸手挡了挡眼睛,透过飘飞的大雪看向前面的尹决明。
“这是最近的一条路,翻过前面的山就能看到幽都皇城了”尹决明抬眼看着爬了不过一半的山峰。
阿芷,你等等我,很快,我就来接你回家了,你一定要等我。
“公子,公子,天黑了,雪更大了,我们得找个地方躲躲”阿泗看着黑压压的天空大声喊道。
“不行,之前在路上已经耽搁了一段时间,我不能再耽搁了”尹决明被风雪迷了眼,脚下踉跄了一下。
“不行”阿泗踉跄着跑上前,拉住尹决明“之前与虎狼打斗你就受了伤没有处理,现在还日夜兼程地赶路,你是不要命了吗?”
“你放开”尹决明甩开阿泗的手,“我现在一日见不到他我就越心慌,我不该让他一个人待在那儿,上次我就该将他带回来的”
“如果你倒在半路上了谁去找他”阿泗拉住尹决明“如果让白公子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他不难受吗?”
“公子,休息一下吧!你都赶了七八日没合眼了,你需要注意,我们离幽都不远了,明日一定能赶到的,今日我们就先歇歇,你想让白公子看到你时心疼难受吗?”
尹决明喘了两口粗气,布满血丝的双眼转向阿泗,张了张口,也不知他想说什么,不过倒是停下了脚步。
阿泗忙扶着他找了个地方休息,不太干燥的柴火燃着微弱的火苗,尹决明靠在冰冷的墙面,双眼紧闭,眉头微皱,很快就传来了微弱平静的呼吸声。
阿泗看了一眼,又加了几根柴火让火苗烧得更大一些,看着漆黑的天空,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公子,公子你慢点儿”阿泗在后面上气不接下气地边追边喊。
“阿芷,阿芷你在哪儿?回答我阿芷”尹决明在空荡荡的皇宫四处奔走,喊得嗓子都哑了也没有听到一声回应。
“阿芷你在哪儿?不要跟我玩捉迷藏了,我来带你回家了,你快出来”
“快出来好不好……不要逗我了,一点都不好笑,真的”
尹决明摸了把眼泪,向着宫道继续往前走。
阿泗紧跟在他后面,突然叫了声“公子你看这是什么”
胡乱游走的尹决明停下脚步,踉跄着走了过去。
另一条岔路的雪地里竖这一个雪堆,人形的雪堆矗立在道路中央。
尹决明走了过去,看着那雪堆良久才缓缓抬起手去扒开那厚重的雪。
“是他?”阿泗看着已经没有血色僵硬的脸,眼中震惊之色不减“拓跋烈死了?”
尹决明也是一愣,随后继续去扒他身上的雪,另一个人也露了出来。
“他是谁?”阿泗看着搂住拓跋烈的另一具尸体,目光落在了穿透他们胸膛的那把刀上“他是自杀的吧?”
尹决明看着两人,目光变幻莫测,也不知在想什么。
“杀,杀了你们……”
“混账,你们要害我,杀了你们……”
“杀了你们,杀……”
空旷的宫道传来了嘶哑的喊杀声,两人看去,一个不人不鬼的黑影拿着吧大刀挥舞着向这边走来。
“杀,杀了你们,杀了你们……”
他拿着刀砍向尹决明,被阿泗一脚踹开,“什么东西?”
“紫庸王”尹决明死死盯着那疯魔的人,一步一步向他走过去,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要杀谁?”
紫庸王愣愣地看向尹决明,半响又疯魔地挥舞起来“杀,杀了贱种,杀,杀,你们害我,你们害我……”
尹决明突然狠戾地抓起他的衣襟将他提了起来“说,白芷在哪儿?他在哪儿?”
紫庸王不停地扭动着身躯,又笑又怒地喊着“杀,贱种,杀……”
“哈哈哈哈哈,死了,都死了,统统死了,哈哈哈……”
“谁死了?”尹决明双眼通红,死死盯着他“你说谁死了,你他妈说谁死了?”
“哈哈哈,死了,都死光了,都死光了,哈哈”紫庸王不停地大笑着,脸颊上的暗纹在他的狂笑中颤抖着。
“公子……”阿泗有些担忧地叫了声。
“他好像疯了”阿泗说“我们去其他地方找找,说不定白公子在什么地方等你呢”
尹决明一愣,松开了手,他愣愣地看向阿泗,“对,对,阿芷还在等我,这个人疯了,他说的话不算数,我要去找他,我要去……”
尹决明踉跄一步,撞在了拓跋烈身上。
“公子……”阿泗忙伸手扶住他。
“哗”
结了冰的衣袖中落出什么东西,阿泗低头看去,伸手捡了起来,猛的看向尹决明“公子,是封信,给,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