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之筱从他后边捡起一块两个巴掌大小,木贼草编织而成的草片,表面粗糙可用来挫磨木具。
赵泠接过她手中的木贼草片,将新木栏的连接处细细磨了半晌,又伸手道:“锉刀。”
“就在你脚……”
吴之筱回头看了他一眼,只见他单膝半蹲,下裳落地,盖住了他的脚,也盖住了他脚边的锉刀,他现在又轻易挪动不得。
无奈,她偏过身,伸手往他脚边探去,在他下裳底下摸索了一会儿,摸出一把锉刀,递到他手上,转身继续吃着自己怀里的葡萄。
她嫌手脏,却又懒得起身去洗,便直接用嘴从葡萄串上咬起一颗葡萄,仰头,入口,吐籽,一气呵成。
身后响起锵锵锵的声响,她坐在廊下,偶尔望望天,偶尔回头看看赵泠修得如何,偶尔看看雀鸟,偶尔给赵泠搭把手,偶尔吃吃葡萄。
“木楔子两块。”他又道。
“给你。”
吴之筱从廊下捡起两块木楔子,高高抛起,丢到他手上。
两人背对着,临州冬季的冷风从两人中间穿梭而过,来来回回。
赵泠随口问她道:“公主今日启程回盛都,你不去送一程?”
“公主回盛都仪仗那么大,我就算去了,也见不着人,就远远望着,没什么意思,索性不去了。”
吴之筱吃得有点撑,放下怀里的葡萄,回过头,托着腮看着赵泠。
只见他正一点一点试着将新的木栏装上旧的窗栏,用木贼草挫磨,锤子敲打,选合适的木楔子,反复尝试,看连接处是否严丝合缝。
她的目光从他手上慢慢往上移动,颈下喉结突起,下颌线条凌厉,唇薄薄的,鼻尖挺挺的……
咦……刚才没仔细看,现在定睛一看,发现他左脸上有一道细细浅浅的红。
她忍不住挪到他身侧,半眯着眼细看,因是阴天,廊下光线不足,她看了半晌没看出个结果来,
她手指微动,想要伸手去碰一碰,看看是蹭到的窗栏底漆了,还是真的受伤了,手才抬起一点,又立马放下。
不妥不妥。
不能动手,只能坐在他身侧,静静看着,她希望能看出个结果来。脑子里还在想,若是蹭到窗栏底漆,应该不会有微微肿起,但这肿起也不是很明显,要不要凑近了看?
她又往他身边挪了半步,直起身子来,凑近了他的脸,双眸紧盯着,不肯放过一丝一毫的细节,完全把他当做是某些案件中被打伤的受害者,认真研究起伤情真假来。
冷风吹过的外廊,她气息温热,散出淡淡雾气,轻飘飘在他侧脸漫过,软乎乎,暖融融。
正在低头细磨木楔子的赵泠觉得侧脸有些烫灼,侧过脸,正对上她那双认真探究的眼眸。
他问道:“盯着我干嘛?”
她指了指他侧脸,琉璃般的眼一闪,问他:“你这脸上怎么弄的?”
赵泠眸色渐柔,看着她那张满是好奇的脸,耐心与她解释道:“前几日两县因为田地械斗,我从中调停,不小心擦伤了。”
“上过药了吗?会留疤吗?”
看着她好像比赵泠本人还要紧张。
“这点伤哪里需要上什么药,不会留疤的。”
与她解释完之后,他将手上的木楔子嵌入榫眼中,听她在耳边说什么“你下次注意点,别仗着自己身手好就离危险这么近,幸好这伤很浅,不会留下疤。”
“要是深一点留了疤,你这张脸就不好看了,好歹也是本朝探花郎,怎么能不好看呢?传出去多丢人啊!”
“就算受伤,也不能伤着脸。”
在她的念念叨叨中,赵泠修好了窗栏,转过身,冲她摊开一双脏兮兮的手在她面前,吴之筱了然,到厨房里打一盆温水,放到廊下盆架上,让他洗手。
她站在一旁,宽袖卷到手肘处,双手捧着一大勺的热水往里面添,问赵泠道:“你平日里和你兄长关系如何?”
赵泠洗着手,淡淡看向她,道:“还行。”
家中父母早逝,赵泠从小被送到师父身边习武学剑,直到十几岁时才回盛都。赵潜虽为他的长兄,但两人真正相处的时日并不多,赵潜又常年在仕途上奔波,无暇顾及他这个弟弟。
也就是赵泠回盛都后,才与赵潜渐渐相熟起来,和那些长兄如父的兄弟比起来,他和赵潜的关系只能算是还行。
他掸了掸手上的水,从腰间内侧口袋里取出一块夏布方巾擦了擦手,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吴之筱将葫芦瓢随手搁在水盆架边上,脚下往他身侧跨了一大步,忽的凑近他,眼角漫着笑意。
她的身子几乎要往他身上贴上来,靠得这么近,她到底要干嘛?喜欢本官怕是要完请大家收藏:(zeyuxuan.cc)本官怕是要完泽雨轩更新速度最快。到泽雨轩(www.zeyuxuan.cc)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