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呀诶呀,你怎么还在街上啊?赶紧回家去!把门关牢咯!”
“天色还早啊,怎么了?”
“你没听说吗?浪里红那群人昨天刚拐走了一个小孩子,好像是住在西街的谁家的男娃娃,那家父母哭得哦,整条街的人都听到了……”
“真的哦?”
“我听东街的买菜王大娘说的,说得真真的,就是浪里红那群人,趁着小孩父母不注意,装作鱼贩子把小孩拐走的。”
“住在西街,那不就是我们本地的娃娃吗?”
“是的呀,那群人真是作孽哦!我早就说了,这群人迟早祸害到我们头上的。”
“不说了不说了,我得赶快回去把门锁上。”
浪里红那群人今天拐西街的男娃娃,明天拐东街的女娃娃,前日又抢了北巷的一个女子,听说还拦路打劫,半夜行凶,弄得整个瓜州城人心惶惶,日夜不安。
这一份惶恐很快就波及到了瓜州州衙,瓜州知州胡德在签押房里来回踱步,愁得那是一个焦头烂额,满面油光的脸深深皱起,像是一团擦过桌子的抹布。
这群浪里红到底要干什么?前脚掳走了吴之璃和坠珠,后脚又到城内作乱,引得民心不安,人人自危。
“来人,备轿!”
胡德匆匆忙忙从州衙里出来,脸上挂满热汗,扶着轿夫,踩着交杌,弓着肥胖的身体,艰难地挤进了小轿。他一进到轿子里,四人抬的小轿立马下沉,轿上的木轴发出吱吱呀呀欲断未断的声响。
轿子穿街过巷,轿夫还得大喊着开路开路,让行人避让。
“快点快点!干什么吃的?!”
轿夫被轿中的胡德催命似的催促着,脚步加快,肩上的扁木条压得肩膀骨头快碎了,还得硬着头皮扛着重重的小轿。
初春晌午的日头盖下来,带着水气,闷热得令人喘不过气来,轿夫们早就大汗淋漓,轿子里的胡德也浑身冒着油汗。
轿夫们累死累活,若驴一般拼死抬轿,终于在两眼冒金星之前,把胡德送到了一座隐秘的破败宅院前。
胡德立马掀帘下轿,一把推开扶他下轿的轿夫,肥胖的身体笨拙而又匆急地踩着交杌下了轿,大力踹开这破败宅院的破门,走了进去,并命身后的轿夫把门关上,说道:“你们在外头等着,不许任何人进来!”
“是!”
早就累得弓下腰背的轿夫拖着无力虚脱的双腿上前来,替胡德关上宅院的门。
吱呀一声,门关上了。
胡德钻入宅中一破旧的小柴房里,拨开柴草,地上忽现别有洞天,一块厚厚的,生了锈的铁盖板盖在地上。他勾住地下那块铁盖板的铁环,使出浑身蛮力往上拉,憋得满脸涨红,总算拉开了铁盖板,露出一个地下通道来。
他颇为吃力地将自己肥硕的身体挤入通道口,顺着通道,走进了一个假山的山洞里,沿着假山山洞往外走,便是一座宅院的后园子……
“快拉本官出来!”胡德那膘肥的肚子被卡在了假山洞口处,一半身体出不来,忙伸出手向假山外的人求救。
不一会儿就走上来一个脚着草鞋的人,将他往外拉,说道:“胡知州,你这是又吃胖了?”
“诶哟!”胡德被那人用力拽了出来,脚下差点摔了一跤。他站稳了,掸了掸身上的官袍,挺着膘肥肚子,鼻子冲天,眼白朝上,问那人道:“你们当家的在不在?”
那人躬身请胡德往前院去,并说道:“我们当家的最近忙着查是谁冒充我们到处行凶为祸,现在还在外头没回来呢!”
“查查查!查什么查!我看就是你们!”胡德指着那人的鼻子,破口大骂道:“你们当家的这是想要在本官面前演一出贼喊捉贼!!!”甩袖负手于其后,道:“叫你们当家的出来见本官,要不然……天王老子来了都救不了你们!”
“是是是,小的这就去找。”那人将胡德请到前院正厅,命几个婢女端茶上来,嘱咐道:“你们几个在这里伺候好胡知州,可不许怠慢了!”
那人退下后,胡德扶着那几个婢女的手,一屁股坐在正厅正位檀木座椅上,豆大的眼觑了几眼那几个身姿婀娜,穿着露骨的婢女,摆摆手让她们下去。
他现在屁股下冒着火,哪里还有心情欣赏什么女色?
“胡知州大驾光临,未能远迎,还请……”半晌,一人身着粗布衣,脚下穿着草鞋,从正厅外就对胡德连连作揖,道:“还请胡知州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