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样一个问题,就让她陷入了这样的挣扎犹豫中吗?
千手扉间想。
是什么捆绑束缚了她?
与宇智波泉奈的现在这段关系吗?
他垂下眼眸。
真难看啊……
不是说她,而是在说他自己。
明明一开始撵走她的人是他,无论如何都不肯再度与她建立关系的人是他,事到如今,不愿意放开手的人,居然还是他。
这一刻,他想自己明白大哥的意思了:他的确总有一天会后悔,后悔到肠子都青掉。而如今,这“总有一天”终于到来。
现实状况依旧没有任何改变。
她也已经很好地接受了新生活。
唯有他一人,依旧被困在原地无法动弹。
然而……
然而……
一直以来,他都做为“千手扉间”活着,并且一直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但事到如今,他想要做为“扉间”活着,起码在这件事上,他想做“扉间”,不是“千手扉间”也不是“扉间大人”。他还想听她一声声喊他的名字,以最亲密软糯的语气;想让她再度毫无芥蒂地扑入自己怀中,而非仅仅只是接触便浑身僵硬手脚不知道往哪儿摆。
但是,这样是不对的。
她已经适应良好地走向了她的新生活,他怎么能只凭一己之情,就自私任性地试图将她再度裹挟回过去呢?
更别提,她发自内心地抗拒这一点。
所以他刚才问的话,其实毫无意义,不过自取其辱。
只是因为察觉到了一丝微薄的希望,便忘乎所以地做出了错误的举动,真的是……太松懈了……
这个认知,让千手扉间痛苦异常,他不禁合上双眸,而这种心情,也在他心思松懈之时,悄无声息地爬到了他的脸上。
他英俊的脸孔上,痛苦之色,展露无疑。
他想抓住,又求而不得。
他想放手,又无法松开。
他想接近,又害怕抗拒。
他想远离,又深受吸引。
……
有生以来,他从未遇到过如此复杂纠结的状况,以至于整个人的心绪都有些凌乱。
在此之余,他近乎自嘲地想:呵,看来一直以来秉承的观点是没有错的——美丽的宇智波,危险的宇智波,魔性的宇智波……不仅大哥,他自己也因为多看了几眼一个宇智波,就陷入了绝望而深邃的漩涡中,再难爬出。大哥倒还好说,他遇到的是一个男性的宇智波,而他自己却更加不幸地遇上了一个女性宇智波,这份情感中自然而然地就夹杂了男人对女人的本能,诸如恋慕、渴求、占有、繁衍、嫉妒……
而这一切,都驱使着他,让他内心深处浮起了一个疯狂、失智又可怕的想法——
杀死宇智波泉奈,将她夺回自己身边。
果然,她对他来说……
真的是太危险了,危险过头了。
也许,还是不再见比较好吧?因为只要一相见,他就很难保证不失态,真是……
就在此时……
他听到她喊自己——
“扉间。”
“……”
这还是再度相遇以来,她第一次在他没有“提醒”过的情况下,喊他的名字,而非“扉间大人”。
千手扉间睁开双眸,低下头去,对上了一双洗去了迷惘挣扎的坚定双眸。
她就这样看着他,而后,又叫了一声——
“扉间。”
然后她说——
“我们重新来过吧。”
“重新……来过?”他犹疑着开口,有些不明白她的意思。
“嗯!”宇智波带子重重点头,“我……从不觉得我们的友情是错误的,只是,它也许的确建立在了错误的基础上。你对我有误解,我对你有……谎言,直接的结果就是,你无法面对是‘宇智波带子’的我,我也无法面对是……‘千手扉间’的你。”
“但是,它已经存在了。”她抓住他的衣摆,轻声说道,“所以我们都没办法视而不见。我为之前的逃避向你道歉,虽然不是本意,但还是伤害到了你。”
在恢复记忆后,她为了能过得了自己心里那关,一味地想要将这段感情转换成“祖师爷与第n代弟子”的感情,但是,没有考虑到扉间大人……扉间的感受,现在的他真的还只是个年轻人,这样的设定对他来说也许太过沉重奇怪了吧,所以,他才会说她看着他像是在看一座碑——真敏锐啊,未来的二代目大人,她原本对他最大的印象,可不就是火影岩上的那个其实不是特别像的大头像么……
“无论心中的真实想法为何,那天以来,我们的确都一直在互相伤害……”宇智波带子抿了抿唇,而后,笑了笑,“所以,我们重新来过吧。重新回到……说清楚一切的那一天,不是说就当之后的一切都没发生,而是,唔,就像是玩游戏,我们在最关键的地方做出了错误的选择,然后走到了死局,所以,在打出无可挽回的悲剧结局之前,我们回去存档点重来吧!”
“这算什么……”哪怕刚才心中还心痛难忍,千手扉间也不由被她过于奇怪的比喻逗笑了,“将人生当作游戏吗?萤,我可不记得你以前是这么游戏人生的人。”
“但是,这样下去……一定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吧?”她诚恳地看着他,如此说道,“我能感受到扉间你正承受着极大的痛苦,同时我也深切地意识到了自己的逃避是绝对错误的。再这样下去,我们也许真的就会慢慢形同陌路甚至互相伤害到极致,我不希望事情变成这样……也许我们的开始是错误的,但这段友情绝对绝对不是错误的。”
“……”
千手扉间想说:幼稚,人生哪有那么容易就从头来过。
千手扉间想说:天真,已经发生的事情怎么可能就视而不见。
千手扉间想说:这种事毫无意义。
千手扉间想说:去tm的友情,谁只想和你做朋友?
然而,她那么恳切地看着他。
她在恳求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