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馆的木床太高,轮椅太占地方,傅封言的腿尚未恢复,根本没法将她放到床上。
抱着她在屋里转了一圈,傅封言停下来,抱小孩一般抱稳怀里的唐萱,尔后扯过床上的薄被,仔细帮她盖好。
夜色渐深,四周静悄悄的。傅封言侧耳听了片刻微微低下头,颤抖吻上她光洁的额头,久久不舍移开。
唐萱的皮肤很凉,唇瓣触到的温度,却一路暖进他的心底……
半夜的时候唐萱做梦惊醒,赫然发现自己睡在傅封言怀里,眼底写满了迷惘。
不适的动了下,不想傅封言霎时惊醒,下一秒就听他迷糊哄道:“乖,累了就多睡会。”
“你……”唐萱张口,嗓子哑的好似沙子磨过:“我睡了多久?”
问完无措从他身上下来,下意识的抬手看表,凌晨四点。居然睡了三个小时,唐萱反应过来,想到以后再也见不到爷爷,又红了眼眶。
傅封言清醒过来,心中万分舍不得她难过,于是主动说道:“我陪你回老宅,外面寒气重,你换件厚的点外套。”
“嗯……”唐萱点点头,把房里的灯打开,扭头去了另外的屋子,翻出一件夹棉的外套穿上。
傅封言揉了揉眼睛,打起精神陪她一道折回老宅。
唐鹏眼珠子赤红的跪在灵前,见他俩进来,无端端生起气来。
唐萱怕他责怪傅封言,在他没开口前率先说道:“我睡不着,回来陪陪爷爷。”
唐鹏见她眼神执拗,长长的叹了口气,忍下已经冲到嘴边的话语。
转眼到了下葬的日子,唐萱神思恍惚,嗓子哑的话都说不出来。傅封言心疼的要命,累成狗也不舍得离开她一步。
送葬的队伍从老宅出发,一路吹吹打打的上了后山,傅封言的轮椅上不去,无奈只好留在医馆里干等。
下葬的吉时是十点一刻,他等到十一点半也不见唐萱回来,整颗心都悬到了嗓子眼。
同样没法去送葬的罗馨琳见他这样,安慰也不是,不安慰也不是,一时相对无言。
后山的半山腰上,唐萱挥着铲子,一寸寸的往爷爷的坟上添土,视线模糊一片。
小时候,爷爷常带她上山采药。什么药什么功效,从他口中娓娓道来,就像听故事一般。她从小听到大,今后再也听不到了。
回想起爷爷临终前的遗言,眼泪再次汹涌而下。
“坟垒好了,小萱你过来,我们再给爷爷磕个头。”唐鹏锁着眉头,不容置喙的拿走她手里的铁锹。
唐萱手里一空,木然的点点头,脚步沉重的走到他身后跪下。
兄妹四个齐齐跪好,连着磕了三个响头,依依不舍的下了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