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老爷子摆摆手,身子沉沉的靠向椅背,不再说话。
唐萱百感交集,想说些什么,却又觉得说什么都不合适。
到了墓园,祖孙三个从车上下来,径自去了设在礼堂西厅的灵堂。
虽然傅老爷子一再强调,不希望军中现役的将领前来吊唁,但花圈还是摆满了灵堂。甚至有最高领导人送来的花圈和题词。
灵堂内,素花环绕,哀乐低回,气氛庄重肃穆。傅文渊的遗体经过入殓师的装扮,已经恢复到最好的样子,静静躺在鲜花翠柏环绕的灵柩中。
傅封言和唐萱身着素衣,安静的立于遗体一侧,神情悲恸。
杜御书献上花圈,伸手与他们各自握了下,垂着眼眸避去角落里。
傅文渊的葬礼规格不高,但在军中绝对是一件大事,就算傅老爷子不允,还是有很多官兵,自发的前来吊唁送行。
而跟傅封言站在一起的唐萱,自然也引起了这些人的注意。
傅家与苏家联姻之事闹的沸沸扬扬,如今陪着傅封言,守灵和扶灵之人,居然不是苏家千金,怎叫人不意外。
上午9点多,遗体告别仪式结束,傅文渊的遗体封棺送去火化,傅封言扶灵,唐萱则捧着遗像,红着眼眶一步一步,跟随其后。
杜御书隔着人群,视线不经意间落到唐萱身上,心中淌过一抹异样的感受。
今天的她穿了一身沉闷的黑色,短发蓬松随意,皮肤白得好似透明一般,吹弹可破。她哭的那样伤心,那样的楚楚可怜,令人忍不住想好好呵护。
挥开这个古怪的念头,他无意识的看了眼傅封言,脸色微变。
回B市的这段时间,他承认自己一直在有意接近唐萱,原本确实存了想为胡莹出头的想法,然而最后却发生了微妙的改变。
这种改变无迹可寻,然而却痒痒的攀附于心,让人疯狂让人着迷。
出神的功夫,苏云清的冰冷的嗓音,赫然在耳边响起。“她很好看?”
杜御书拉回思绪,喜怒莫辩的看她一眼,摇头。“花入各人眼,难不成你也觉得她好看。”
“你说,如果她的脸毁了,傅封言还会爱她吗。”苏云清答非所问,面色冰寒如霜。“你们男人,总是这么的口是心非。”
“我怎么口是心非了。”杜御书略显不悦。“就今天的场面看,你觉得自己有什么资本,跟她争?”
“未必争不过!”苏云清冷笑。“只是看我愿不愿意罢了。”
杜御书目光严厉的打量她片刻,稍稍压低眉峰。“花了三年的时间,还抢不过人家,那什么才叫愿意。”
苏云清闻言愠怒,气哼哼的丢下一句狠话。“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我劝你,这事最好到此为止。”杜御书的脸色瞬间沉了沉。“你也看到了,傅家上下对唐萱的身份毫无异义,你和她作对,就是跟傅家作对。”
苏云清仰起头,视线在他线条分明的下颌停留数秒,再次冷笑。“我最好的青春,几乎都耗在傅封言身上,他总要为此付出一定的代价!”
杜御书危险眯起眼眸,嘴巴张了张,什么也没说。
苏云清14岁跟着小姨出国求学,在国外8年,别的没学到,骄横和跋扈反倒深入骨髓。若非如此,她也不会如此针对唐萱。
不过有些事,他看戏即可,没有必要卷进去。即便,他从心底就不愿意唐萱受到任何伤害。
遗体火化结束,按照老爷子的要求,傅文渊的骨灰部分送去烈士公墓,部分撒入大海。
车队从墓园离开时,杜御书没有跟上去,而是掉头回了御园。
长长的车队平稳驶出市区,匀速往与B市相距不远的海边开去。唐萱心疼的搂着傅封言,一言不发的看着窗外的冷风冷雨。
老爷子依旧眯着眼,整个人陷在椅子里,脸上的神色悲恸莫名。
这种天气并不是出海的好时机,然而谁也不敢有半点意见,到了地方旋即下车,登上停靠在港口的游轮。
海上风很大,唐萱不放心老爷子,因此亦步亦趋的跟着,眼中满是担忧。
游轮航行了一段距离,由于风大浪大,不得不放弃继续航行的计划。
傅老爷子沉默片刻,示意傅封言把盒子打开。“就这里吧。你爸爸生前最大的愿望,就是想脱离空军,到海军去建功立业。封言,你今后的路该如何走,自己做决定,爷爷不管了。”
“我不会让爷爷失望的。”傅封言抿着唇,伸手抓了一把骨灰撒到海里。“爸,这是我们国家的领海,以后我会替你好好守护这片海域。”
傅老爷子欣慰的点了点头,虎目落下浑浊的泪水。
撒完骨灰回到市区已经是下午,唐萱和傅封言陪着老爷子回了趟御园,匆匆收拾了行李便出发赶去机场。
唐武此时已经结束了任务,从西北返回霖州,唐萱没什么好担心,便直接飞了云海。
落地后,来接他们的居然是沈澈。
唐萱想起上次自己回来,沈澈和自己说的话,忍不住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调侃傅封言。“你还挺会收买人心。”
“我知道你会回来,而且沈澈怎么说也是你的朋友,照顾他是应该的。”傅封言话里带着浓浓的笑意。“你不会还喜欢他吧。”
“你觉得呢?”唐萱挑眉看他。“不要总是用自己的思想,去揣摩别人的心思。”
“你不是别人,你是我的妻。”傅封言摆出一副受教的模样,紧紧将她固定在自己胸口:“我不需要揣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