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有可能是方睿哲告状,傅封言的心总算放下来,倾过身跟唐萱耳语。
唐萱听完他的分析,不可思议的眨了眨眼,反问道:“你确定吗?”
傅封言耸肩笑开。“有七成把握,爷爷生气跟他有关系。”
“是他就好办了,反正只要是不是杜师长,就没什么可担心的。”唐萱松了口气,舒服靠到他胸口。“吓死我了。”
傅封言抬手揉揉她的头顶,深邃的眼眸有意无意落到窗外,薄唇渐渐抿成一条直线。
沉默中,车子很快进入九湖山。
两人各自坐直起来,通过岗亭的身份核验,继续上山。
来到老爷子的小楼外,果然看到方博远的车子,就停在院外的停车位上。
傅封言下车,不动声色的往停车的位置指了指,示意唐萱待会谨言慎行。
“我琢磨着,可能不光是方睿哲这一件事。”唐萱隐约有种强烈的直觉,今天这事不简单。
果然,两人一进客厅,傅封言就被老爷子叫去楼上。唐萱坐立不安的在客厅里等了一会,找了个机会跟唐静悄声打听。
唐静表示自己也不知道,从市区回来后,老爷子看了份文件,跟着就突然大发雷霆。
看了份文件……唐萱稍稍一寻思,就想到了日前在空军后勤,魏修远交给傅封言的那一份。
如果真是那份文件的内容外泄,老爷子的怒气也就情有可原了。
唐萱虽然没有亲眼看过文件的内容,但听傅封言提了几次,深知不是什么好消息。
回到客厅,唐萱刚坐下就撞进傅文澜愠怒的目光里,黛眉一挑,无辜笑问:“三姑,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哼……”傅文澜冷哼一声,别过脸,倨傲的抬高下巴。
苏云清那个不堪大用的,折腾这么久,非但没把唐萱拍进泥里,反而让她入了傅家的族谱!若不是她,自己的儿子何须吃那么多苦!
不过没关系,她手里还有牌,只是眼下不适合出手罢了。
她要争的东西,谁也抢不过!
唐萱笑笑,压根就没想继续搭理她,低头拿了只橘子,慢条斯理的剥开。
二楼书房,所有的门窗都处于紧闭状态。
傅老爷子深深的陷在椅子里,一滴浊黄的泪,像蜗牛似的从眼角徐徐爬出来。
傅封言不敢多言,低着头无措跪在地上,垂在膝上的双手,紧紧握着拳头。
不知过了多久,傅老爷子长叹一声,摆手示意他起来。
傅封言起身,抬眸对上他的视线,艰涩开口。“爷爷,这事还是算了吧。”
傅老爷子没说话,苍老的面容呈现出死灰一般的表情,抬手重重往书桌上拍了下。“我这是引狼入室!”
傅封言被桌子的震动惊到,瞬间就不敢吱声了。
傅老爷子骂完,粗粗的喘着气,嘴唇翕动着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小儿子的头七刚过,没想到会看到那样令人痛心又懊悔的消息。若不是当初他看人看走了眼,小儿子或许还不会英年早逝。
这种悔恨,对一个父亲来说,绝对是最致命的打击。
傅封言能理解老爷子的心情,毕竟自己第一次看到的时候,受到的打击也不轻。
然而安慰的话,他却说不出口。
僵持许久,老爷子从胸腔里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道:“罢了,罢了……你下去吧,我独自待一会。”
“爷爷,你的身体要紧。”傅封言脸上涌起深深的自责,讷讷开口:“婚礼结束我就回部队,一定不让你失望。”
傅老爷子摆摆手,眸光晦暗的往着窗外的秋海棠,不再言语。
傅封言迟疑了下,开门出去。
来到楼下,他敛去眼底的恨意,佯装若无其事的坐到唐萱身边。
方博远到底心虚,扭头往楼梯的方向瞄了一眼,关心的问道:“老爷子情况怎么样。”
“不太好。”傅封言的嗓音硬邦邦的,将视线移到傅文澜脸上,道:“三姑,最近睿哲似乎有点不安分,你是不是该管教他一番。”
傅文澜微怔,转瞬愠怒。“我怎么教育孩子,还用不着你来教我。”
傅封言的眼神一寸寸变冷,毫不客气的说道:“既然如此,若下次他再闯祸,别怪我不讲兄弟情义。”
语毕拉起唐萱,径自出了客厅。
方博远看着两人的背影消失在门外,若有所思的看了看屋顶,不耐烦的招呼傅文澜。“我们也走吧,老爷子气还没消,回头再来认错。”
“你等着,我去跟爸说。”傅文澜窝火起身,抬脚就往楼上走。
结果刚到楼梯口,就被穆文哲拦住,丝毫不给情面的说:“傅老说了,让你们都回去,这段时间都不想见你们。”
傅文澜还没发作,倒是沙发上的方博远心里咯噔了下,慌忙起身去劝她。
穆文哲的眼神很冷,方博远如今虽然只任了个文职,到底也是从基层一步步走上来的,岂会解读不出他眼神中蕴含的意思。
拉走傅文澜,方博远越想越心惊,额上瞬间布满了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