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州的天冷得很快,几场秋风过去,满地黄花皆不见,只剩下光秃秃的树枝在寒风中打颤。
晏怀明饶是身体好,徒步走到定远侯府就当锻炼了。
“殿下怎么这个时候来?”
他这几个月常来,又没什么架子,看门的小厮都愿意和他多说两句,像拉家常那般。
晏怀明笑起来:“我来送个东西,马上就走。”
“侯爷去校练场了,只有小姐在。”
那个小伙子说话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暗示他什么,晏怀明脸又红了:“那劳烦你送进去吧。”
对方乐了,拎过他手里的东西:“您快随我来,外边冷。”
“好。”
晏怀明跨进了门。
府里安静,这个时候该忙的都在忙,闲着的也去别处闲着了,只听那小厮说着:“殿下您大可放心,想常来便常来,这楼州城里,哪个不得敬着我家侯爷?”
当然,更主要还是得敬着我家小姐。
他顿了顿:“您大可不必担心别人说闲话,身正不怕影子斜,何况,没那么多双眼睛敢往您身上瞧。”
那小厮送他到了常去的大堂,叫着一个打扫的小丫头:“小鱼妹妹,殿下来了,劳您禀报一声小姐。”
“好,稍等。”
小丫头也不胆怯,大方行了个礼就走了。
“殿下您坐,我去看茶。”
小厮很快也离开了。
晏怀明环顾四周,坐到了常坐的位子上。
他小心打开锦盒,看着里面叠放整齐的狐裘,莫名怀念起京都的雪。
京都极少下雪。
但是晏怀明的记忆中,某个年月,是有过一场漫天大雪的,那个时候,母亲还在,偶尔,父亲也还在。
天上下着雪,屋里烘着暖炉,外面钻进来一只冻得瑟瑟发抖的猫,躺在了年幼的孩子的脚边。
杨青苑得了信,只描了个眉,涂了点胭脂便匆匆赶来。
她生得极好,淡妆浓抹总相宜。
“殿下,臣——小女见过殿下。”
杨青苑许是跑得太急,一时热过了头,差点就说漏了嘴。
晏怀明侧头看她,默默站起身:“杨小姐。”
好几个月了,居然还在叫她杨小姐。杨青苑恨他是根木头。
“天冷,我来送件狐裘给你,我大哥送我的,我身体好,穿不上,想是,你应该需要。”
晏怀明已经不像一开始说话结巴了,但还是容易脸红,他捧着那个锦盒,思量来思量去,要不要拿出来给杨青苑看看,万一人家不喜欢呢?
“楼州关外是万里黄沙,有沙狐,野狼和白虎,父亲每年都会去打一次猎,回来给我缝一件袄子,很暖和。”
杨青苑觉着这么耗下去没什么意思,她得往前试探几步。
晏怀明脸就更红了:“那,是我唐突了。”
也对,这位小姐怎么看都是被捧在心尖上的矜贵姑娘,怎么会到了冬天一件暖和衣裳都没有?
是他自作多情了。
晏怀明默默阖上那个锦盒,杨青苑抿了下嘴唇,道:“可是殿下送的,我都喜欢。”
“你喜欢就好。”对方眼睛亮了一下,又很是不好意思,“等以后,我再送你点别的。”
现在没钱,以后我都补给你。
晏怀明感受到了某种差距。
“那,我可以现在试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