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楼州城,来到官道上第一座长亭,杨青苑便命人停车换马,顺便休息片刻。
彼时天已大亮,虽是日轮高悬,却不见丝毫暖意,四下平野开阔,掩盖了厚重黄土,尤显得长亭寂寥,时节悲凉。
晏怀明站在亭子外边,握紧腰间刀柄,鬓角的发丝被迎面的寒风吹乱,贴在耳侧,稍长些的甚至垂到了略显苍白的嘴角。
“殿下在看什么?”
晏怀明一转头,就看见那位老板蹒跚走了过来,手里正拎着一坛酒,“喝点热酒,暖暖身子吧。”
“多谢。”他垂眸,看到杨青苑走过来的那条路,昨晚的大雪尚且蓬松,脚印清晰可见。他顿了顿,便抬了眼,伸手去接那坛酒,可忽然又像是发现了什么,窃窃地笑起来,“老板这双手,怎么跟个姑娘似的?”
杨青苑心头一惊,想着这人虽说行事冲动些,可直觉却出乎意料的敏锐,她不动声色地将手缩回大氅内,道:“我既不舞刀弄枪,也不用下地干活,这双手自然不似殿下那么粗糙。”
“是吗?”晏怀明一脸狐疑地打量着“他”,“我虽说是个莽夫,但也有不少书香世家出来的知交好友,他们那些书生也不舞刀弄枪,更不下地干活,可就没一个人像你这样,一双手白嫩到可以掐出水。”
话音刚落,他突然大步上前,一把拽住杨青苑的胳膊,对方一怔,急忙后退,却被一把顶到了长亭柱子上。
“我先前就奇怪了,你一个身患弊病的,走路虽是一撅一拐,脚印深浅却很一致。”晏怀明身量比杨青苑高出不少,此时半个身子倾压下来,杨青苑便被完全笼罩在阴影里,头顶温热的气息源源不断传来,那有力的掌心还死死抓着自己的胳膊,饶是再怎么镇定自若的人,也有些许慌乱。
“那么,殿下如何以为呢?”
杨青苑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但是,晏怀明身上也不知熏了何种香,那气息如同高山银松,俊逸出尘。
苍天啊,我这是要被逼成为柳下惠了吗!
杨青苑藏在面具下的脸红到不行,紧张到差点呼吸不过来。
“我?”晏怀明倏地笑起来,竟有些天真,“我就想知道,你是不是装病?”
“就这?”
“是啊,如果将来青苑选择你,那传出去,我多没面子,连一个瘸子都比不过。”晏怀明说着,一手抵着她的上半身,另一只手则是从大氅内侧灵活地钻了进去,往大腿那边摸,杨青苑猛地一震,抬起膝盖,狠心撞了下他的小弟弟。
“嗷——”
晏怀明立马松了手,蹲在了地上。
韩祎听见动静,扭头问道:“殿下,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