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怀明避开守卫耳目，从高墙之上跳了下去，刚落地，就和某人撞了个正着。
“嗯？”平安王殿下瞪大了眼睛，“你没走？”
“等你啊。”杨青苑懒洋洋地回答着，背过手，将藏在掌心的石子丢掉，“你有点慢哦，殿下。”
晏怀明不由地摸摸鼻子，试探性地问道：“你不生气了？”
“气着呢。但你尾款没结，我要是气死了，这买卖就亏了，想想不划算。”
“啊？尾款？哪来的尾款？”
“你不会真以为一根簪子就能抵上我为你花出去的那么些钱了吧？”
晏怀明顿时觉得自己肝疼，他小声嘀咕着：“早知道我就该跟你立字据了，省得你找到个机会就给我加码要钱。”
“你再给我啰嗦半句，信不信——”杨青苑一把薅住他的衣领，“人就追不上了。”
“人？”晏怀明立刻收回那被万恶的有钱人糟蹋了一百零八遍的眼神，沉声问道，“你要去追那个杨悯？你不是不让我追吗？”
“我是不希望你在顾将军府上和人大打出手！动静闹大了，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你是想出师未捷身先死吗！”杨青苑恨铁不成钢，“别废话了，跟我来。我安插在孤烟城中的人手不多，没有碾压优势，还需要你增援呢。”
“我？”晏怀明跟紧两步，不解其意，“不是，你再跟我讲讲这其中的玄机呗？我没弄明白。”
两人并肩穿行在无人的小巷，砖墙落灰，积雪成冰，杨青苑低声问道：“你见过真正的杀手吗？”
晏怀明一愣。
他自然是不曾见过的。
虽说自母亲死后，他便常受欺凌，但好歹也是皇室子嗣，坎坷且平安地活下来了。真正的死亡交锋，他确实没见过，如果将上次被李倦秋捅刀的事情排除在外的话。
“你应该没有见过。”
“李倦秋算不算？”
杨青苑剜了他一眼，晏怀明就不说话了。
“你进去一炷香后没出来，我就去找你了。”
杨青苑有时候觉得自己真是宽宏大量，没有和这条傻狗多做计较，她继续说道，“真正的杀手，讲究个稳准狠快，而不是像杨悯那样，拿了把短刀正面和你打了那么久，还那么多废话。这么做，不仅会暴露很多破绽，而且很不好收场。”
提到这个，杨青苑就十分不爽，不是说她对杨悯，而是她对晏怀恩。
虽说这位太子的做法无可厚非，于结果来看，甚至可以说他的冷静不言是极为明智的做法。但杨青苑就是不爽，任何人到了危急关头，都会出现本能反应，为了活下去，殊死搏斗或是竭力逃亡都有可能，但是晏怀恩实在太过冷静了，冷静到让人觉得冷血，让她不得不再次考量自己帮助他的做法。
我是为了晏怀明才帮你的，太子殿下。
杨青苑在和晏怀恩错身的那一刹，头脑里闪过很多念头，她真得很想质问他，为什么，为什么要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弟弟置身危险，而无所作为呢？
杨青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所以我断定，杨悯不是来杀你的，只是来做个试探。可在那样一个时间地点，做这么个决定，他的两个同伙都没有出现阻止过，说明杨悯的身份比他们都要高，他的命令，另外两个人违背不得。”
晏怀明点点头：“原来如此。”
他走走，突然脚步一顿：“不对，我们没见到那两个人，说不定是调虎离山之计，我大哥有危险！”
“那两个人走了。”杨青苑想也不想地把要掉头回去的某人拽了回来，晏怀明很是着急：“你这么肯定？”
杨青苑顿了顿，像是在整理自己疲惫的心情：“我说了，我等了你一炷香的时间，顾府外边我都派人盯梢了，他们确实离开，去了东边，杨悯因为和你缠斗，是最后一个走的。如果我所料不错，他们应该会在夜晚会合。”
晏怀明僵着没动，沉吟片刻后，他问道：“你真在等我？”
“对。”
杨青苑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她可是头一次在寒风中等人，冻得头脑发胀，结果这人还在状况外，简直气死人不偿命。
晏怀明却莫名有些感动：“谢谢你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