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来到了一处偏僻的城角。
晏怀明拂去一块岩石上的积雪,又将身上的大氅脱下,铺到了上面:“坐。”
杨青苑抬眸:“好。”
她坐在了岩石的左侧。
晏怀明坐到了右边,他将长刀放在膝上,微微躬身,和杨青苑保持着一臂远的距离。
“你不冷吗?”
姑娘问着。
“我不冷。”年轻人答道,“你风寒刚好,我替你挡着点风。”
杨青苑沉默不言。
良久,她问道:“既然这样,为什么不找家茶肆坐着呢?”
“怕被人看见,对你不好。”
晏怀明有些紧张,他抱着长刀,尽力让自己镇定下来,“那,那什么,我想过了。一开始,我是,就是,靠近你是别有目的,我是别有居心的所以我们扯平了,我就不计较你骗我这件事了,我们以后还能做朋友。”
“朋友?”杨青苑悄悄往他那边挪了挪,“我觉得我们不应该是朋友。”
“不是?那是什么?”
晏怀明背对着她,并没有发现她的小动作,又或者说,他现在心情很乱,没有办法再去关注更多。
“我们是天生一对。”
晏怀明心头一震。
杨青苑柔声哄着:“你第一次在雪暗津渡见我,不是说一定会让我倾心于你吗?现在我说我喜欢你,你怎么就不信了呢?我以为你也喜欢我的,不然不会说一定会把簪子带回来给我,也不会送我狐裘了。你头一天在花园里见我,脸红得话都说不清楚,还总是找各种各样的理由来我家找我。”
“我,我那是——”
晏怀明憋了半天,也没憋出个所以然来。
“而且你说我骗你,但自始至终我只是没有告诉你,我就是雪暗津渡的老板,其他的事情我又哪里骗过你?”
“是这样没错,但是我——”
“你在来的路上,还摸过我大腿!”
晏怀明如同五雷轰顶,整个人懵了。
杨青苑抓住了他这瞬息的变化,乘胜追击:“你说我该怎么办?你现在还觉得我们只是朋友?”
晏怀明浑身的热血都在往头顶上冲,一张脸红得跟烂苹果似的,急得完全乱了阵脚:“我那会儿不知道你是个姑娘!我,我,我下次不这样了,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就可以算了?”杨青苑佯作委屈,“我以为你是真心喜欢我的。”
“我是的!”
晏怀明脱口而出,又使劲抓了抓头发,捂住了耳朵,“我有的。”
我有,想很认真地爱你。
他蜷着五指,按着发麻的头皮:“我头一次见你的时候就觉得,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姑娘?这样的姑娘又怎么会屈尊嫁给我?可是我向你要木簪的那天,你却和我说你相信我,你什么都没问,说你信我,答应我会等我回来,我那时候真得好高兴,我以为月老终于眼瞎手抖了,把我们的姻缘牵对了,我——”
“晏怀明。”杨青苑猛地打断他,“转过来看着我。”
对方没有动。
“晏怀明,转过来。”杨青苑握紧双手,“转过来看看我。”
对方长长呼出一口气,转过身和她对视。
城角的风不算大,刚好可以拂起杨青苑肩头的碎发。
她目光如水,轻声说道:“晏怀明,现在的我可以与你同去同归。”
年轻人微微睁大了眼睛。
同去,同归吗?
“我想你之前,应该害怕会将我拖入泥潭吧?所以你总是犹豫不决,不知道该不该开这个口。”杨青苑温温柔柔地笑了起来,“但是现在,刀山火海我都可以为你跳下去。晏怀明,你值得。你不要怕我会像陆昭仪,像太子殿下那样遭遇不测,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人比我更爱你,我会为了你竭尽所能地活下去。”
她伸手,刚好可以拉住晏怀明的衣角:“你也一样,要堂堂正正地往前走,往上走。”
对方彻底愣住了。
杨青苑莞尔:“我也是第一次爱一个人,试试嘛?好不好?试一试,不行的话,咱们可以再商量商量,我换个方式喜欢你。”
也许是天太冷了,脑子都被冻坏了,晏怀明根本来不及思考,他只能感受到身体里一股热浪翻涌,蒸得他浑身发烫。
我该相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