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宫中发生了两件大事。
一是宁王在除夕宴上被一只大虎咬伤,而罪魁祸首不知所踪,二是大内总管王绍被贬为庶人,当夜就被放出宫,再也没人见过他。
眼下正是春节休沐之期,百官不朝,熟悉的互相走动,不熟的也要寻着礼节,多去露露脸。这两件事发生得太过蹊跷,各种猜测便也随着这阵互通有无的日子逐渐传播开。
大部分人都推测,王绍和那个设计让老虎咬伤宁王的神秘人是一伙的,被陛下发现后就秘密处死,而陛下又极好面子,念着王绍过去的旧情,对外就说他疏于管理,打发出宫了,毕竟再怎么说,一个宦官哪有宠妃爱子重要?
也有小部分人说王绍没死,只是被陛下当成鱼饵,拿去钓那个神秘人现身。
后者的说法过于离奇,被听客们嗤之以鼻,因为皇城重地,总不可能漏那么大个洞,由着不明身份之人带着老虎咬伤皇子,再堂而皇之,大摇大摆地钻出来。
但事实就是,我们的万恶之源就躺在楼顶上晒太阳。
“王公公去了西郊的恒王府。”
杨青苑眼皮动了一下,但是没睁开:“嗯。”
恒王,那是晏泽尚是皇子时的封号,那也是,他曾经的住地。
杨显又道:“王公公已与王毓他们接洽,说是老板若想见他,随时都能去。”
“不必了,告诉他按原计划行事,这段时间辛苦他藏藏好,我会派人定时给他送衣食的。”
“好。”
杨显一一记下,就听杨青苑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你们老板娘去哪儿了?我怎么没见着他从楼底下路过?”
“他一大早就出门了,我问过陆叔,说是去韩先生那边拜年。”
杨青苑忽地笑了两声:“拜年好啊,增进增进兄弟感情。”
“老板娘自除夕宴上回来,就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杨显欲言又止,杨青苑胸中了然:“你怕他有别的心思?”
“老板娘不是我们这种见惯腥风血雨,又会勾心斗角的人,他要是怕了,那您——”
“我不怕。”杨青苑淡淡地说道:“我相信他。”
她眼神一转:“你也要相信韩祎,那是个明白人,虽说嘴皮子圆滑,但心有明镜,他可以也适合给晏怀明指条明路。”
而这条路的尽头,一定通向我这里。
杨青苑笃定这一点,蓦然又想起一个人:“我真是太给师兄面子了。”
“嗯?怎么又跳到江先生那里去了?”
“哎,陈年旧怨而已。”
杨青苑笑笑,那个鬼鬼祟祟又爱看热闹的算命瞎子,这会儿也不知道溜达到哪里去了,别是憋了一肚子鬼主意,要等她成亲的时候再送出手?
不成,有种莫名的危机意识。
“阿显哥哥,你帮我查查,京都最近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人?”
杨显听到她对自己的这个称呼,就明白了这件事的重要性:“好,我马上去办。”
他噔噔噔下楼,杨青苑也乏了,窝在软塌里继续打盹儿晒太阳。
晏怀明拎着几盒礼品站在韩祎家门口,定定心神,拍了拍门板。
好一会儿,那单薄的大门才缓缓开出来一条缝。
“你怎么大早上就来了?”
睡眼朦胧的韩祎早就不记得时辰,晏怀明哭笑不得:“日上三竿了,还早呢?”
他大早上出门溜达了一圈才来,就是怕韩祎没睡醒有起床气,现在好了,还迷糊着呢。
韩祎嘟囔着抬了下眼皮,看了看天色,才不情不愿地打开门:“昨天晚上我家闹老鼠,我和他缠斗了一宿,早上才睡的。”
“这么惨?”晏怀明抬脚跨进来,随手关上门,“改天我帮你带几只猫来,保准以后再也不闹老鼠。”
“得了吧,那老鼠,有这么大,这么肥,那脸盘子比猫还大!”
韩祎比划出一个大圆盘,晏怀明笑得下巴颏儿都合不上:“你家这是老鼠精吧?”
“哼!”韩祎也清醒了不少,再看晏怀明手里的东西,眼里闪过一丝精光,“来都来了,还带礼物?”
“给您拜年。”
晏怀明将东西放在桌上,韩祎一屁股往旁边的床上一坐,裹上自己的棉被:“有事找我?”
“是有求于韩先生。”
晏怀明敛起笑意,满脸认真地说道,韩祎装模作样地掐了下手指:“容我算算,为了杨小姐来的?”
“嗯。”
“你是想问今后的事,还是放下的事?”
“都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