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流玉下意识想转过身去,然而不过一瞬间,又强行把身体掰回了正轨,“你少唬弄人。”
谢禅笑了笑,懒得搭理他,又在书堆里翻找想要的书,“我从不信这些东西,也只是想求证,那我换个问法问你——你觉得那位巫厌姑娘灵不灵?”
谢流玉在脑海中搜索了一通记忆,评价道:“很多人都说灵,毕竟多数人的心愿都实现了,但是,我有别的看法。”
谢禅微笑道:“愿闻其详。”
谢流玉白他一眼,不由分说捡了本书扔过去,“这会儿你装什么文人?”
谢禅笑了笑,并没有接话。
谢流玉道:“我总觉得,普通的老百姓并没有异想天开的愿望,绝大多数人都是在求仕途、姻缘、平安诸如此类的心愿,超出这个范围的并不多见,很多时候许愿者心里都有几分把握,会实现也是正常的,你也可以这么想,倘若有人求神女庇佑他胡作非为,这也能实现?”
谢禅不接话了,呢喃了一句,“谁知道这世间是不是真的有怪力乱神,百姓把巫觋传得那么神也不见得……”他忽然想起了两年前抽风的巫觋冲他笑那一茬,顿时又觉得浑身不自在了,“流玉,我要去一趟山神窟,还有青云山。”
谢流玉道:“府衙的事你不管了?”
谢禅冲他眨眨眼,“不是还有……”
谢流玉打断道:“打住!你自己的烂摊子别丢给我。”
谢禅哼道:“我才懒得管你,反正我走了以后,你不去也得去。”
谢流玉也道:“行啊,叫声哥来听听。”
谢禅:“滚蛋!”
两人翻找了一天,除了找到一些他们觉得特别扯淡的神话以外,什么有用的也没找到。
到了晚饭的时候,林柚又来了。
林柚很怕爹娘,这点是众所周知的,所以她平时都是白天来,今晚却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就来了。
谢流玉问她是不是出事了,她也不说,反倒格外的殷勤,忙着给他们做起菜来。
谢流玉最不愿家中留客,他们这个不大的院子根本没几个房间,唯一空着的一间也给堆杂物了。
他不喜欢跟人客套,更不愿意留宿别人,何况林柚是个姑娘,跟两个男人住一起,就算还有徐伯妻子在,终归也不合适。
然而谢流玉却用行动充分地告诉了谢禅,什么叫做重色轻友。换了别的姑娘他肯定会拒绝,但来人是林柚,这混蛋打心底是希望人家姑娘来的,大概也没好意思赶人家走,就把人给留下了。
由于跟他俩待在一起的时候气氛怪怪的,谢流玉又老拿谢禅当挡箭牌,谢禅始终觉得自己是多余的,便随便找了个借口开溜了,要赴温昱的约这件事,也没跟谢流玉提及。
撩人的月色笼罩着整座城县,清辉伴着万家灯火一起,照亮了行人前行的路。
谢禅提了一盏灯笼出来,一路欣赏着月色闲庭信步,这些天被诸多事宜烦心,时不时就会感觉很累,这会儿走在月光下,倒感觉从未有过的放松。
然而他才走到半途,肚子却开始毫无预兆地隐隐作痛了,谢禅起初倒是没想去在意,但转念想起那被停了的药,内心的不安一点一点流窜的同时,那份痛楚也在不断地加深。
不多时,那些痛楚通通化作了细密的汗水,顺着他的额角滑到了脸颊,他本想着忍一忍,一会儿会自己好的,谁曾想快到城门口时,他就疼得走不动了。
后来实在没忍住,便皱着眉,缓步走到别人家已经打烊的店门口的台阶上坐下休息。
他倒是有倒回去的想法,但现下倒回去的路远比前方的路要远得多,他还不如继续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