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质世界的昆虫(1 / 2)

实际上,它看上去根本不像教室,倒更像是阁楼和老式茶馆的混合体,里面至少挤放着二十张小圆桌,桌子周围放着老式印花布扶手椅和鼓鼓囊囊的小蒲团。房间里的一切都被一种朦朦胧胧的红粉光照着,窗帘拉得紧紧的,许多盏灯上都蒙着深红色的大围巾。

这里热得让人透不过气来,在摆放得满满当当的壁炉台下面,火熊熊地烧着,上面放着一把很大的铜茶壶,散发出一股浓烈的、让人恶心的香味儿。圆形墙壁上一溜摆着许多架子,上面挤满了脏兮兮的羽毛笔、蜡烛头、许多破破烂烂的扑克牌、数不清的银光闪闪的水晶球和一大堆茶杯。

爱丽丝来到瑞卡身边,班上其他同学也都围在一起窃窃私语起来。

“她在哪儿?”爱丽丝说。

阴影里突然响起一个声音,一个软绵绵的、含混不清的声音。

“欢迎,”那声音说,“终于在物质世界见到你们,真是太好了。”

瑞卡的第一感觉是见到了一只巨大的、闪闪发亮的昆虫。

德丽萨琳教授走到火光里,他们发现她体型很瘦,一副大眼镜把她的眼睛放大成了原来的好几倍,她身上披着一条轻薄透明、缀着许多闪光金属片的披肩。她又细又长的脖子上挂着数不清的珠子、链子,胳膊和手上也戴着许多镯子和戒指。

“坐下吧,我的孩子们,坐下吧。”她几乎用颤声说,于是同学们都局促不安地爬上了扶手椅或跌坐在蒲团上。瑞卡、爱丽丝和查理围坐在同一张桌子旁。

“欢迎来上占卜课,”德丽萨琳教授坐在炉火前的一把安乐椅上,对大家说,“我是茉密尔·德丽萨琳教授。你们以前大概没有见过我。我发现,经常下到纷乱和嘈杂的城堡生活中,会使我的天目变得模糊。”

听了这番奇谈怪论,谁也没有说什么。德丽萨琳教授优雅地整了整她的披肩,继续说道:“这么说,你们选修了占卜课,这是所有魔法艺术中最高深的一门学问。我必须把话说在前头,如果你们没有洞察力,我是无能为力的。在这个领域,书本能教给你们的也就这么一点点……”

听了这话,瑞卡和爱丽丝都笑着看了一眼查理。查理听到书本对这门学科没有多少帮助,显得非常惊愕。

“许多巫师尽管在乒乒乓乓的声响、各种各样的气味和突然消失等领域很有才能,但他们却不能看透未来的神秘面纱。”德丽萨琳教授继续说,一双大得吓人、闪闪发亮的眼睛,从一个紧张的面孔望向另一个紧张的面孔,“这是少数人才具有的天赋。你,孩子,”她突然对迪恩发话了,迪恩吓得差点从蒲团上栽下去,“你奶奶好吗?”

“我想还好吧。”迪恩战战兢兢地说。

“如果我是你,就不会这么肯定,亲爱的。”德丽萨琳教授说,火光照得她长长的银色宝石耳坠熠熠发光。可怜的迪恩倒抽了一口冷气。

德丽萨琳教授继续平静地说:“今年我们将学习占卜的基本方法。第一学期我们集中学习解读茶叶。第二学期开始学习看手相。顺便说一句,我亲爱的,”她突然朝帕瓦蒂·佩蒂尔扔过去一句,“要警惕一个红发男人。”

帕瓦蒂惊惶地看了看坐在她前面的查理,赶紧悄声地把椅子挪得离他远一点儿。

“在夏季学期,”德丽萨琳教授接着往下说,“我们开始学习水晶球——我的意思是,如果我们学完了火焰预兆的话。不幸的是,二月份会因一场严重流感而停课。我自己会失音。复活节前后,我们中间的一位将会永远离开我们。”

这句话过后,是一片提心吊胆的沉默,但德丽萨琳教授似乎没有意识到。

“亲爱的,”她对离她最近、吓得蜷缩在椅子上的贾斯廷·伯克利说,“你能不能把那只最大的银色茶杯递给我?”

贾斯廷似乎松了口气,他站起身,从架子上取下一只巨大的茶杯,放在德丽萨琳教授面前的桌子上。

“谢谢你,亲爱的。顺便说一句,你最害怕的那件事——会在十月十六日星期五发生。”

贾斯廷顿时发起抖来。

“现在,我要求你们分成两个人一组。每人从架子上拿一个茶杯,到我这里来,我给杯子里倒满茶。然后你们坐下去喝茶,喝到只剩下茶叶渣。用左手把茶叶渣在杯子里晃荡三下,再把杯子倒扣在托盘上,等最后一滴茶水都渗出来了,就把杯子递给你的搭档去解读。你们可以对照《拨开迷雾看未来》的第五、第六页来解读茶叶形状。我在你们中间巡视,帮助你们,指导你们。哦,亲爱的——”她一把拉住正要站起来的迪恩的胳膊,“在你打坏第一个茶杯之后,能不能麻烦你挑选一个蓝色图案的?我太喜欢那个粉红色的了。”

果然,迪恩刚走到茶杯架子前,就传来了瓷器被打碎的脆响。德丽萨琳教授拿着簸箕和扫帚快步走了过去,说道:“亲爱的,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拿一个蓝色的吧……谢谢……”

瑞卡和爱丽丝的茶杯灌满了,她们回到桌旁,三口两口把滚烫的茶水赶紧喝掉。她们按照德丽萨琳教授的指示,把茶叶渣晃荡了几下,沥干茶水,互相交换了杯子。

“好了,”爱丽丝说,这时他们都把课本翻到了第五和第六页,“你在我的杯子里能看到什么?”

“一堆湿乎乎的咖啡色的东西。”瑞卡说。房间里散发着的浓香烟味使她感到头脑发木,昏昏欲睡。

“开拓你们的思路,亲爱的,让你们的目光超越世俗的界限!”德丽萨琳教授的声音在昏暗的教室里响起。

瑞卡甩了甩长发,强打起精神。

“对了,你杯子里有一个歪歪斜斜的十字架……”她对照着《拨开迷雾看未来》说,“那就是说,你将会有‘磨难和痛苦’——真是抱歉——不过还有一个像是太阳的东西。等等……那意思是‘巨大的欢乐’……所以,你将要受苦,但感到非常快乐……”

“要我说,你需要测试一下你的天目。”爱丽丝说,德丽萨琳教授的目光朝这边瞪了过来,她们只好拼命忍住笑。

“该我了……”爱丽丝看着瑞卡的茶杯,因为太用心,额头上都起了皱纹,“这一块有点像个圆顶高帽,”她说,“说不定你要去魔法部工作了……”

她把茶杯掉了个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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