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令怀眉眼皆带了笑,水墨一般的眉,也透了秾丽,他轻咬了一口,不是自己喜欢的味道,也觉得分外甜美。
只吃了一口,他就摇头不吃了:“你自己吃。”
“表兄妹”俩旁若无人,相亲相爱的一幕,让慧济眼皮狠跳了一下,他突然觉得,脑袋光秃秃地,有点凉,也有点亮了。
虞幼窈吃了两块海棠酥,觉得有点干。
周令怀端了一杯茶递给她:“是宝宁寺后山种的小金沱茶,从云南移栽过来的,种活的不多,所以数量很少,宝宁寺一直捂着,没让人知道,采了茶都是留着自己喝,你看吧,出家人五蕴皆空,这么会享受,哪儿像粗茶淡饭的真和尚。”
虞幼窈接过了茶杯,就瞧了一眼对面的慧济大师。
都被人当了面地指摘,慧济大师依然不动如山,连眉毛也没抖一下,清润的指尖,握着莹润如玉,宛如堆脂的天青釉茶杯。
连和尚用的茶杯,也是上好的烧瓷!
她竟然觉得表哥说得有理?!
虞幼窈连忙将脑中诡异地念头驱除:“呃,不是有一句话叫,酒肉穿肠过,佛祖留心中吗?也没谁规定,和尚就一定要粗茶淡饭。”
慧济大师却笑了:“施主心眼明亮。”
周令怀轻哼了一声。
她也不是要帮慧济大师说话,只是表哥当了人家的面儿,说人家是假和尚,似乎好像有点不妥吧!
虞幼窈赶忙低头,杯里茶色又红又浓,很是纯正,品了小口:“滋味醇厚、甘美,令人心旷神怡,很特别。”
周令怀轻笑:“一会儿带些回去,小金沱茶搭配糕点,还是很不错的。”
慧济深吸了一口气。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这茶和点心都是他的吧!
说带就带,问过他了吗?
慷他人之慨,殷怀玺这厮还真是越来越出息了。
只不过,认识这人也有许多年了,这家伙总一副阴晴不定的模样,不管是笑,还是不笑,情绪都不达眼底。
但是!
这并不包括虞幼窈在内。
事实上,虞幼窈一进了屋子,这人的眼睛,就没从她身上挪开过,眼底风流蕴籍,映照了虞幼窈一身的鲜妍明亮,连人都变得鲜活。
他仍然记得,六年前在五台山见到的殷怀玺的情形。
当时,殷怀玺刚经历了家破人亡,残病之痛,已经瘦脱了形,残破的骨架勉强支撑了他孱弱的身体。
已然是置身地狱,深渊在眼,修罗在心,屠刀在握。
后来殷怀玺用了他的身份,进了虞府。
也认识了他的表妹,虞幼窈。
从此他的表妹,也变成了殷怀玺的“表妹”。
殷怀玺眼里有了光,心中有了牵绊,愿意为一人俯首贴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