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兼葭心里不舒服,突然道:“这把韶虞琴以桐木斫制,其材奇、古,其音松、透,其声静、润、圆、清、匀,九德备具,以此琴弹奏的曲子,也是此曲应是天山有,人间难得几时闻,几乎能和不世绝响相媲美了。”
虞幼窈眼儿闪闪发亮,忍不住瞧向了表哥。
周令怀表情一淡:“此言差矣,琴有九德,可能弹出九德的,却是人,世有伯乐,而后有千里马,然千里马常有,伯乐不常有。”
他转头瞧了虞幼窈,被虞兼葭夸了琴,就弯了唇儿傻乐,眼中透了得意欢喜,仿佛虞兼葭夸了他,比什么都开心。
也不想一想,虞兼葭是话对意不对。
仿佛虞幼窈这一首《关山月》能弹好,不是她自己琴艺好,而是因为琴好。
思及至此,周令怀淡淡瞥了虞兼葭一眼:“好琴配佳人,才是相得益彰,”他意味深长地问:“三表妹,对吗?”
虞幼窈弹奏曲子的目的,原就是为了鉴琴,她夸韶虞琴好,这也没错,任谁也不会觉得,她这话有什么不妥。
可周令怀这一番话,无形之中就将她不堪的心思公开处刑。
令她无所遁形。
顶着周令怀淡漠的目光,虞兼葭大气也不敢喘了,不觉就咬了一下唇儿:“却是我短见了,周表哥说得对,再好的琴,若是弹奏的人不行,也弹不出其中的好来,大姐姐学琴三年,琴艺竟也如此了得。”
补救的话也说得也是漂亮。
可惜有人并不卖账。
虞霜白撇了撇嘴儿:“那是当然,大姐姐学什么都快,三年都已经赶上我们六七年的功底,比较不来,也羡慕不来”
这话直白又扎心,令虞兼葭气儿一憋。
虞莲玉性情柔顺,柔声道:“我们同叶女先生学琴,虽不能与大姐姐相比,但所学所得已经胜过许多同龄人,况且三姐姐的琴艺,向来是我们姐们之中最好的。”
这话已经很真挚了。
可听在虞兼葭耳里,却是刺耳极了,先说不能与虞幼窈比较,又夸她琴艺是姐妹之中最好的,明显是捧了虞幼窈,又踩她一脚。
虞芳菲也道:“虽然没听过周表哥弹奏的曲子,但我听说,精通琴艺的人,未必是斫琴师,但斫琴师,一定精通琴艺,韶虞琴九德具全,周表哥的琴艺,自然称绝,大姐姐是周表哥的高徒,琴艺当然好啦!”
虞幼窈瞧了虞兼葭一眼,笑了笑:“《关山月》只是小曲目,弹奏并不难,若论功底,我却不如你们扎实。”
这话说到这儿,就到此为止了。
虞善思就坐在周令怀身边,两眼放光地看着剔彩琴匣,小声问:“周表哥,你能不能教我做漆雕?”
周令怀对虞善思谈不上喜欢,也算不上厌恶:“为何要学漆雕?”
虞善思忍不住看了虞幼窈一眼:“我喜欢漆雕,大姐姐很喜欢。”
刻艺师都很受推崇,虞善思课业并不出色,却在刻艺上,难得展现了几分天赋,这也为他的平庸增色不少。
他虽然压低了声音,却也没有避讳外人。
虞幼窈和虞霜白姐妹们,聚一起讨论衣饰美容的话。
虞兼葭也没有凑过去,恰巧就听到了虞善思方才的话,感觉胸口好像被人打了一拳,闷闷地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