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你(1 / 2)

第六百零五章——闹你

看来濯川当年实在是穷怕了, 钱袋中银两拮据,又接连不断地听到那么多银两开销,紧张的情绪顿时一层一层地压盖而来。

甚至还包括不少赔偿。尤其是鱼浅那时候去青楼找花魁学歌, 花魁的花牌费高昂到骇人,的确给她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 她一听到什么花牌费,一千两之类的,以往沉稳如她,此刻都吓出了一个激灵。

但她的潜意识里,知道不能不管鱼。给鱼的礼物, 她肯定也要买下来。

那是鱼喜欢的东西。

她无论多难,都要给鱼。

虽然这个让濯川紧张起来的办法有些黑心肝, 但的确是如今能想到的最妥当的办法, 总比装成坏人去绑架鱼浅要好上很多倍,不会造成什么实质的伤害。

尤其如果濯川选择了借钱, 那么之后的每一天, 濯川都背负了债务, 这样一到还钱的时候, 濯川就得每天都经历这种紧张,她的潜意识将会不断被刺激。

濯川闭着眼,低下头去,不断地搓揉着自己的手指, 似乎是在考虑洛神给她的“放贷”建议。

她现在是特殊的留息之体,能听见洛神的声音,也能看到洛神的模样。洛神说要借钱给她, 她潜意识中自然是放心的, 肯定不会像那种地下黑心钱庄一样, 放什么高利贷。

她只是怕自己就算每天还,以后也可能还不起。

“你借么?”洛神循循善诱,轻问道。

濯川暂时没有回应,搓揉手指的次数却越发频繁。

“若是不给那花牌费,鱼浅便会被留在青楼里。虽然我们也能将鱼浅救出去,但她当时将花魁带入房中,那花魁以为遇了歹人,吓晕过去,总归是我们理亏在先,还是以银钱了结为好。”洛神调动濯川当年记忆里的细节,诓她道:“你觉得如何?”

濯川是个规规矩矩的老实人,这件事的起因的确是因为她的鱼懵懂,花魁实在是无辜的,还被吓了一场,濯川当年心中很愧疚。

“你若愿意,我便给你拿借据。”洛神起身离开。

这个房子的杂物间里有墨汁与毛笔,和之前那些积木一样,应该是饭店老板的小孩以前用过的,不过是十分普通的墨汁,毛笔的质量也只是勉勉强强。

濯川如今还是古人习惯,洛神考虑到这点,用毛笔在白纸上写了一张借据,将濯川的借款金额,每天需要还多少,还有利息都清楚地写在上面。

师清漪凑过去看了看,利息的确非常低。

这利息完全可以再高一些,这样濯川想必会更加紧张,对于潜意识的松动更见效。但如果濯川一旦同意借钱,她的潜意识里会给自己背负着巨额负债,之后濯川就会每天处于焦虑之中,洛神特地将利息定得低,也是不想她压力过于大了。

师清漪垂下眼,轻轻一笑。

虽然她的心上人是个十足的黑心肝,但总有独有的温柔,藏在难以窥见的角落,开出幽幽的花来。

洛神帮濯川写好借据,放在濯川面前,再把印泥搁在一旁。

“你细看下,倘若接受,便在底下写上你的名姓,按上手印。”洛神一步步地牵引着道。

濯川现在没有什么自主的想法,只能靠潜意识的引导。

鱼浅站在濯川身边,将自己的手放在濯川发抖的手指上,轻轻覆着,配合洛神的说辞,对濯川道:“阿川,是我不好,我闯祸了。”

她的声音歉然,又有些温软的可怜。

濯川的手再度动了动,一只手从鱼浅的手心中抽出来,转而搁在鱼浅的手背上,僵硬地拍了拍。

鱼浅看到濯川这个动作,有些愕然。

那仿佛是阿川在告诉自己,莫怕,有她在。

濯川没有说话,接过毛笔,提笔写好名字,又将脸面向了印泥,用大拇指沾了一些红印子,在名字处留下了一抹殷红印记。

“好。”洛神对濯川道:“往后我会每天提醒你还钱。”

师清漪:“……”

濯川似乎又慌张了,拨弄起桌上散落的铜板与碎银。

“还有一事你不必担心,倘若你有一日还不上。”洛神气定神闲地道:“你便来为我做事,以工抵债。”

师清漪:“……”

濯川看上去越发紧张,虽然脸上没有明显的神情流露,但拨弄铜板和碎银的速度加快。

帮着濯川撬动潜意识的计划就这么正式制定了。

为了让“放贷”更为真实,师清漪和洛神去了一趟高台县,在那里买了许多纯金条带回来。濯川不认现代的钱,只认铜板银钱,但她们现在手头上并没有古代的银子,好在可以用金条代替。

濯川收到那一堆金条,浑身都在打颤。

她这辈子似乎没见过这么多钱。

但她并没有看多久,很快就将这些金条全部交给了鱼浅,在潜意识里,她知道鱼浅需要一千两用作花牌费,她怕鱼再拖下去,青楼的人会对她不利。

借到了金条,又将金条给出去,濯川很快又变得一贫如洗,还得还债。

之后的每一天,一行人的重心几乎都是围绕着濯川在打转。夜教鱼浅驭术,鱼浅再以歌纹入歌,经常唱给濯川听,洛神再每天催着濯川还钱,而且她催还钱的时间还不定。

甚至经常是在濯川不注意的时候,冷不丁地走到濯川身旁,低声道:“到还钱时辰了。”

这个时候,濯川必然浑身紧绷,整个人差点要从椅子上弹坐起来。

然后濯川条件反射似的,在钱袋里清点铜板,碎银,交给洛神一小部分。洛神仔细算了下濯川钱袋里的余钱,每天要她还的钱其实非常少,这样钱袋里的余钱能多支撑一段时日,濯川就能多紧张几天。

濯川还是不会说话,也不睁眼,但整个人看上去的确比之前要活泛生动一些了。

鱼浅脸上的笑容也多了起来。

风轻盈,阳光媚,人也欢,一切似乎都在往最好的方向发展。

长生的新手机到了,她将手机还给洛神,改用自己的手机每天和夜聊天,经常给夜发一些软乎乎的表情,有时候也会和夜语音或视频通话。

阿槑买的衣服和手机也到了,她试着联系了她姨姨和小姑姑,依然没有任何音讯,看来她们两还在没有信号的老家,没有返回。不过阿槑也心大,不着急回去,反正师清漪做的饭菜点心好吃,她吃得乐不思蜀,没事的时候她就瘫在沙发上看电视,身上穿着衣服,就是肩膀之上空荡荡的,看着怪吓人。

有一次雨霖婞从楼上下来,看到阿槑这模样,吓得差点就要开揍,之后阿槑没办法,只好给自己戴了顶鸭舌帽,免得因为自己隐形,穿着衣服时被人当成无常郎君。

只有师清漪的眼睛,没有好,仍是红的。她有时候也会暗自低落,觉得这双眼睛再也回不去了,只是她不敢和洛神说。

又过了几天,夜仍然到房子里给鱼浅现场示范,而且一直留到了晚上,也没有带灰白毛。

随着夜到房子的次数越发频繁,灰白毛这个幌子也用不上了,长生担忧夜,说道:“这会被驭者知晓你与我们之间的关系。”

“周商很麻烦。我想一个人过来。”夜看着长生,说:“我觉得这里很好,以后我想来就来。”

长生隐约感觉到夜不想再受到驭者的监视干扰,似乎正在遵循自己的心意,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对驭者远没有以前那么忌惮了。

她替这样的夜感到高兴,可又担心驭者会对夜不利,或者去告夜的状。

现在这个时间没有授课,其他人都去看电视了,师清漪和洛神在给她们准备夜宵,房间里暂时就剩下鱼浅,濯川,长生,夜四人。

鱼浅则拿着毛笔,在濯川脸上小心地画着什么,长生正和夜说着话,没注意那边的情况。

等师清漪和洛神端着热气腾腾的小馄饨推门进来,师清漪看见鱼浅刚画完,鱼浅左右看了看,一副似乎不太满意的样子,就放下馄饨走过去。

她这一看,差点吓了一跳。

濯川睁着一双眼睛,正看着她。

等她仔细一看,才发现那双眼睛是鱼浅用毛笔画上去的,就画在濯川眼皮上。偏偏濯川坐在那没有任何反应,任由鱼浅给她画。

“你怎么给她画这个?”师清漪看濯川闭着眼,眼皮上顶着个墨画的假眼睛,鱼浅甚至还给她画上了睫毛,看上去无比滑稽,差点没忍住笑。

鱼浅却认真道:“我带着阿川出门,她闭着眼,外头一些人发现她闭着眼却能健步如飞,还能拿取东西,都觉得很是奇怪,经常凑过来问,我怕吓到阿川了,便想给她画一双眼睛,这般她外出睁着眼,也能骗到旁人。”

“这不是骗了。”师清漪说:“这是吓。”

这可是你媳妇,鱼浅你可长点心吧。

鱼浅惭愧道:“怪我没有阿川那般丹青墨笔,画得不好。”

“这不是画得好不好的问题。”师清漪去端了一盆水过来,递给鱼浅毛巾,笑着说:“就算濯川自己来画,也没办法。你给她擦擦,过来吃馄饨。”

鱼浅点点头,接过毛巾帮濯川擦拭起来。

她一边擦拭,一边觉得画着眼睛的濯川有种莫名的可爱,忍不住在濯川脸颊上亲了一下。

但濯川还是没有半点反应。

鱼浅有些失望,看向夜:“她要如何才有反应?”

夜正在认真吃馄饨,没有看到鱼浅亲了濯川,回过头去,说:“什么反应?”

鱼浅一向对情.事毫不遮掩,大方自然,尤其现在房间里都是她的好友,她更是没有多少顾忌。她又当着夜的面,亲了濯川一下,说:“便是我这般亲她,她如何才会回应我?”

师清漪:“……”

鱼浅这样,她是习惯了。

夜却不太明白:“她明明没有反应,你为什么还要亲她?”

鱼浅道:“她是我欢喜之人,我想亲她,即使她没有任何回应。当然,若她有朝一日能回应我,那便好了。”

“喜欢,就会想亲是吗?”

“自然。”鱼浅道:“还会想要欢好。”

师清漪正用小勺子舀了一个小馄饨往嘴里送,这一听,勺子差点将馄饨抖下来,她赶紧用碗接住。

洛神面无表情,也没怎么吃馄饨,她饮食有度,晚上很少吃东西。

“……欢好。”夜学着念了一遍:“为什么喜欢了,就要这样?”

她当然知道欢好的意思,但她不知道为什么要欢好。这些事,她知道是存在的,这是常识,但她就是觉得难以理解,为什么非要做这种事。

长生嘴里忙着吃馄饨,听见夜在旁的犹疑低喃,她耳朵有点红了,一颗心怦怦直跳。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听鱼浅说欢好之类的,就很习惯,没有什么,别人做这种事情,她也觉得是天经地义,非常自然的一件事,可唯独当夜呢喃出欢好那个词,她整个人的心都是酥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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