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文思前想后, 都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车子停在了招待所门口,兵哥哥示意她下车。
阮文下意识地问了句,“不是去公安局啊。”
也不是国安局。
那就好。
她这话, 逗乐了一旁的兵哥哥。
意识到自己在执勤,年轻的兵哥很快又绷住了一张脸, 只是被阮文那么一看,心虚。
阮文乐呵了, 进招待所的时候都特别悠闲。
直到看到了谢蓟生。
“咿, 小谢同志你也在啊, 这是……国家要给我们主婚吗?”
快步走来的谢蓟生脚下一个踉跄, 他是真被阮文的话给吓着了。
“你至于这样吗?”阮文嘟囔了一句,“不想娶我的话就早说, 我好去找别人。”
“胡说什么。”谢蓟生难得的沉下一张脸,但嘴角的弧度出卖了他的情绪。
阮文的话让他高兴,只不过习惯了收敛情绪的人, 即便是在阮文面前,也很少把自己的那点小情绪泄露出来。
“生气啦?”
“没有, 哪敢啊。”阮文撇了撇嘴,“我哪敢生小谢同志的气, 回头你的兄弟们,不得把我打个半死不残的?”
到底是在赌气。
谢蓟生轻声道歉, “是我不好, 别生气了, 不想知道为什么把你喊回来吗?”
这话,倒是勾起了阮文的兴趣。
她勉强想知道。
“你说说看。”
谢蓟生把这当作是情侣间的小情趣, 他倒是不介意阮文这点小脾气, 甚至颇为喜欢。
阮文少年老成, 除了对家里人,很少泄露情绪。
爱哭的孩子有糖吃,阮文爱笑,更惹他心疼,值得珍惜。
“来受嘉奖。”
阮文没太反应过来,“什么嘉奖,和我有什么关系?”
现在又没什么国家科学技术进步奖,阮文想不通这跟自己有什么关系,“我是作为家属吗?这不太合适吧。”
而且十万火急,电话里又不说清楚。
阮文觉得怪怪的。
一时间,又说不出到底是哪里古怪。
“傻姑娘,家属不出席。忘了之前南疆战事,你做了什么?”
“你是说那迷彩服?”阮文反应过来。
谢蓟生带她上楼去休息,“嗯,你是唯一一个非作战人员。”
这份殊荣。
阮文当得起。
三月中旬战事结束。
151-3集成电路计算机和DJS-050微型计算机先后对这场战争进行了模拟。
数据表明,迷彩服的配备,让我军的战斗损失降低了至少三分之一。
三分之一什么概念?
此次战争,我方死伤近两万人。
阮文的举动,至少让七千人避免死伤。
战争最大的仁慈便是不必要的牺牲。
阮文的举措,足以当得起任何嘉奖。
这个结果,是谢蓟生最初也没想到的。
他只是想让阮文“立功”,若是自己发生什么不幸,那阮文有这份功劳在里面,即便是日后遇到什么麻烦,起码军队这边念着她的功劳,会保她一保。
他没想到的是,这功劳不小,可谓是滔天之功。
这把阮文给吓着了。
“要是我说,当时我只是怕你回不来,想尽可能的让你安全点,没那么多想法你信吗?”
谢蓟生自然是相信的,“人的伟大在于无意中会做出一些足以改变世界的事情。”
他们都是普通人,有着最卑微的请求,不过是战场上少一点牺牲,他们的家国和平安定,老百姓不再被压迫,不再担惊受怕的过日子。
这愿望,又是如此的大,大到不能企及。
“先好好休息,到时间了我来叫你。”
阮文需要倒时差,她现在脑子里有太多的东西,装的太满了。
需要静一静。
她坐在沙发上,忽的抓住了谢蓟生的手,“你的警卫员生怕我跑了不回来,把那么多钱都给我,不怕吗?”
那可是谢蓟生所有的家底。
谢蓟生莞尔,“那正好借机出国看看。”
他曾经迈出国境线,情况完全不一样。
“那倒是个不错的主意。”阮文笑了起来,“行啦我睡会儿,你去忙吧。”
既然是授予作战人员的,想必这里会有不少谢蓟生的战友。
该去聊天的聊天,别耽误时间叙旧。
“晚上的时候我带你去吃饭。”
谢蓟生看着那略显困乏的面孔,粗糙的手指轻轻抚过。
粗糙的摩挲感让阮文笑了下,“那记得来喊我。”
谢蓟生走后,她躺床上一蒙头,不管外面什么个情况就睡了起来。
很快便昏昏沉沉。
倒是谢蓟生,被战友们围住。
都知道他有对象,听他的警卫员说又漂亮,而且这次一同被嘉奖,谁不想见见?
“不至于这么藏着掖着吧,谢蓟生你要不要这样?”
“就是,让我们跟弟媳妇打个招呼呗,将来要是被欺负了,我们挺她。”
谢蓟生倒是平和,“她刚下飞机,在休息,等晚上有机会再说吧。”
晚上。
这让一群糙爷们笑了起来,“晚上我们怎么好意思打搅啊。”
谢蓟生一愣,倒是他不小心让这些人寻到了把柄。
一群人去喝酒叙旧。
……
阮文闻到了淡淡的酒气。
“我没喝。”作为侦察兵,哪怕是被退伍那段时间,谢蓟生都保持着良好的习惯,不沾烟酒。
唯一一次,还是他从南边回来,和阮文喝了一小杯。
“我又没说你。”阮文嘟囔了句,眼底又透着小欢喜。
不喝酒不吸烟,挺好的。
招待所这边有个师傅是重庆人,所以折腾着弄了桌重庆火锅。
阮文吃的欢喜,辣椒吃多了嘴巴都有点点肿。
谢蓟生去要了根冰棍,“在意大利没吃好?”
“吃得挺好的,他们那边美食多,不过谁又能拒绝火锅呢?”
阮文对饮食倒也不算太挑剔,吃草没问题,吃肉也欢快。
唯一的执念大概就是火锅。
在省城的时候,没少和陶永安出去找火锅吃。
她的开销分为三项:电话、吃饭以及实验用品采购。
而其中吃饭花销比电话多得多。
饶是两个人你来我往的请客,阮文的基尼系数也是居高不下。
学校外的羊肉火锅味道倒是不错,但锅底不如眼前这个。
辣味刺激人的味蕾,让人欲罢不能。
谢蓟生看她明明被辣的眼泪都要出来了,却还是倔强着吃个不停,忍不住摇头。
“酸儿辣女,你这么吃,将来是打算给我生个小闺女。”
“谁要给你生啊。”阮文嘟囔了句。
看在谢蓟生给她涮好了羊肉的份上,她没认死理。
谢蓟生:“不给我生你给谁生?”
阮文嗔了他一眼,“就不生,忙着呢没空。”
她心态年轻的很,觉得自己还是个孩子呢,而且要做的事情那么多,哪有时间去照顾孩子?
不生,起码阮文不着急。
谢蓟生笑了笑,也没再追问。
他们都很忙,在一起的时间都屈指可数,即便是有了孩子也无法照看,何必祸害孩子呢。
小房间里只有阮文吃东西的声音,这让她有点心虚,“生气了吗?”
“没有。”谢蓟生帮她涮了点蔬菜,“别光吃肉,也吃点蔬菜。”
他刚把涮好的豆芽夹到阮文的碗里,有人敲门。
紧接着,涌进来一群糙汉子。
阮文知道这群人的来历,很是友好的笑了笑。
这一笑,倒是让这群军队里的大老爷们傻眼了。
有泼辣的娘们不害羞,恨不得把他们骂个狗血淋头。
像是这种小小瘦瘦的清秀挂的,哪个不是红着脸,说话跟蚊子哼哼似的。
眼前这位起身冲他们问了句,然后又坐下吃了起来。
一点没有被那么多陌生人打量后的不好意思。
谢蓟生的警卫员说,“阮文同志和别的女同志不一样。”
倒是真和那些军嫂不一样。
“要不坐下吃点?就是椅子不够。”桌子也小,坐不开那么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