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后一行早已回宫,永宁公主也回了公主府,高务实站在在自己书房的窗台边,看着楼前广场中的双龙戏珠(四爪,同他的蟒袍级别,不逾制)大喷泉,怔怔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不知过了多久,身后传来刘馨的声音:“大司农是在思考人生的意义呢,还是在思考人类的命运,竟然会如此出神,连敲门都听不见?”高务实一转头,便看见刘馨笑吟吟地站在门口,只是那笑容怎么看都像是在调侃。他扁了扁嘴,单手一摊:“我只是在想,男人的思维和女人的思维的确有很大的差异。”“那是肯定的嘛。”刘馨笑了笑:“比如说在这种时候,你都不说一声‘请进’,我觉得这个思维差异是挺大。”高务实哈哈一笑:“我以为这么就过去,你应该已经把这里当成自己家了才对。”“我哪敢呀!我又不是黄芷汀,也不是孟古哲哲,甚至连刚才那位四公主都比不得,怎么敢把这里当自己家?”说是这么说,她却施施然走了进来,自己找个把高背椅坐下。高务实离开窗边,走到她旁边不远,也搬了把椅子坐下,很没有形象地翘起二郎腿,问道:“你该不会是来抗议的吧?”“抗议?不不不,我没什么需要抗议的。”刘馨伸手递出一叠书信,道:“这是你放出风声之后京官们的回复。我大致看了一下,有七十多名官员表示愿意出资,在‘明联储’之中买一份原始股。”“哦?”高务实似乎略有些意外,沉吟道:“明联储入股的最低标准是投资一万两库平银,并且十年不能取回,居然有这么多人能拿出这笔钱?”“咦,你是不是对他们的经济实力有什么误解?”刘馨皱眉道:“也不至于呀,我记得是你告诉我说,历史上李自成在京师拷掠数日便得银7000多万两,而当时皇宫大内的库房里却只有黄金十七万两、白银十三万两。京师这些勋贵、百官之富由此可见一斑,如今你这个财神爷要搞什么明联储,摆明了肯定又是个发财的门路,而且本钱所需之大甚至连北洋都凑不够,这是多大的买卖?他们有些人错过了以往你那些发财路子,这次要再错过,岂不得抱憾终身?为了将来不至于哭天抢地后悔无门,现在顾不得说自己两袖清风家世贫寒那也是情理之中的嘛!拿个万把两银子又算得什么?说实话,我觉得要不是你对此番出资比例有那些个限制,这区区三千万两银子,说不定你自己可以一毛不拔呢。”高务实露出苦笑,无奈道:“我若不占了这第一股东的比例,我死之前他们或许还能忍,我死之后……呵,鬼知道这明联储会变成什么地狱恶魔。”“我就说你有爹妈心态吧。明联储能变成什么?了不起就是古代版的美联储。可是那又如何,美联储虽然是几大家族在背后掌控的,但毕竟台前的主席总是个职业经纪人,平时的运行还是有专人负责的不是?”高务实一摊手:“现在这个时代,职业经纪人可不是那么好找,尤其是明联储这样凌驾于财政体系之外的‘中央银行’,更不是随随便便找个阿猫阿狗就能掌舵的。”他说到此处顿了一顿,问道:“对了,我堂兄怎么说?他愿意做这个第一任总裁么?”“高国彦啊?他本来并不是很乐意,因为根据我这边草拟的京华重组计划,他是应该出任京华银行总裁的,他觉得这个位置最适合他了。”高务实挑了挑眉:“你说‘本来’,那就是说,他最后还是改变主意了?是你说服他的?”“要不然呢?”刘馨叹了口气:“我跟他说,你现在不仅忙得要死,而且又故意把明联储弄得很独立,甚至不归户部管。这样一来,你自己兼任明联储总裁就不合适了。但是呢,在京华之中也找不到比他更适合的人来做这事儿,那不得只好让他能者多劳,身兼两职?”高务实想了想,道:“由京华银行总裁兼任明联储总裁……其实我觉得还挺合适的,你以为呢?”“站在你的角度来看,我也觉得挺合适。”刘馨道:“除了个人能力之外,你设定的这个体系决定了这个职务必须是一个你能足够信任的人才担当得了。”她顿了一顿,又道:“说到能力,我之前看了近几年来京华各部的汇总报告,有几个人值得关注一下。”高务实点了点头:“哪几个?”“第一个是帅嘉谟,他从进入京华到现在,一共历任了四个岗位,在每个岗位上都干得不错,而且从来没有出过纰漏,我认为这应该是个很细致的人,值得重用。”高务实道:“菲律宾打下来之后,我打算让帅嘉谟去做吕宋总领兼吕宋王国京华顾问团幕僚长。”这个回答似乎让刘馨有些意外:“我还以为你会让他做海贸总裁呢。”高务实摇了摇头,道:“海贸总裁另有人选,你猜猜?”“既然不是帅嘉谟,那我猜多半就是吴逊了。不过你这位世侄进京华的时间并不算很长,年纪也不大……”高务实挑了挑眉:“我年纪也还不算大吧?”“噗嗤!”刘馨忍不住一笑:“那你要这么比的话,他做个海贸总裁还是能满足条件的。”然后顿了一顿,继续道:“我本来第二个要推荐的人就是他,既然你自己已经决定了,那我就先跳过他,说第三个人了。”“说吧。”“第三位,你学生兼当年的书童:曹恪。”高务实略微沉吟了一下,道:“他都已经是孝廉(举人)了,曹淦舍得让他继续在京华做事而不去拼一把进士?”“曹淦是这样想,但曹恪自己不乐意。”刘馨一摊手:“他们父子二人在我这里来来回回写了七八封信了,根本谈不拢。不过最后还是曹淦让了步,允许曹恪自己决定。”高务实有些意外:“这倒有些出乎意料,曹淦现在这么好说话了?”“他不是好说话,而是被逼无奈。”刘馨说到这里,似乎有些忍不住要发笑的意思。高务实看得古怪,问道:“怎么了?”刘馨憋着笑道:“曹恪说,如果逼他考进士,他就终生不娶。曹淦就这么一个独生子,被这一手逼得暴跳如雷偏偏还没法子想,只好捏着鼻子认了。”高务实哈哈大笑:“好小子,有点能耐啊,这就叫一击必杀。”“是跟你这老师学的吗?”刘馨挑了挑眉问道。高务实大摇其头:“我可没被人逼过这种事,我的目标是自己定的,但和我家里人的想法碰巧很一致。”“那倒是,你们这中州名门,我瞧着到你这一辈,也就指望你了。你几个弟弟在科举这一块基本上……嗯,怕是没什么戏。”高务实叹了口气:“或许当年我应该亲自辅导他们的。”“你快算了吧,你真以为你三头六臂?”刘馨道:“不过既然说到你的兄弟们,那我下一个就说你弟弟好了。”高务实有些意外:“好事还是坏事?”刘馨一怔,然后有些好笑:“怎么你好像老担心他们会学坏似的?”“没有?很好,再好不过了。”高务实道:“不瞒你说,像高家这样的家族,尤其现在有我在,弟弟们不成器还不算太大的问题,怕就怕不加分还要扣分,那就很恼火了。”刘馨道:“目前看来还不至于。你三弟高务勤那边,原本我跟你观点差不多,认为他在安南南方三镇之所以干得还不错,主要是高孟男的底子打得好,不过现在看来可能小看他了。”“哦?怎么说?”高务实有些好奇起来。刘馨道:“高孟男调往定南之后,因为定南建设的铺子摊得太大,所以他陆陆续续又调走了一批用惯的下属。这样一来,金港的能人就少了很多,我当时还担心高务勤搞不定,谁知道金港一点问题都没出。而且,高务勤不仅一手稳定了新得到的南蟠等地,还亲自主持了南部开发,据内务部的统计报告,南方诸镇今年的收入预计要将近安南北部的一半了。”高务实听得大为诧异,因为安南北部的开发很早很早,算是“熟地”,而南部……被京华夺取之前几乎还是部落联盟的水平,高务勤在短短的时间里居然能把南部的财政收入搞到北部一半?“你是不是很怀疑他是怎么做到的,这里面又是不是有什么内幕?”“不瞒你说,我的确有些怀疑。”刘馨笑了笑:“不必怀疑,南部现在有从柬埔寨划过去的湄公河三角洲,去年偏巧又丰收了,于是你这位三弟亲自去考察了一番,发现那里还有很多适合种植的地方没被开发,因此他下了一道赠田令,悄悄从江西忽悠了一大帮因为水灾而产生的流民过去,总数高达近二十万人。”高务实诧异道:“什么时候的事?”“泽雨轩 zeyuxuan.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