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冠能住在蜀皇以前住过的地方,也是陆子语的格外开恩,如果没有经过陆子语首肯,给他一百个胆子都不敢光临这 座府邸。
在这光是这一条绕宅池水就绵延二百来丈的偌大府邸之中,找一处别院还是很容易的,合并后的宅子与道路化成了三个院子,都由照壁分割开来,其中开合居院数不胜数,在将军府后院随随便便找个别院就安静异常。
钟冠亲自将后院一处角落里的别院打扫一番,常年蒙尘院落如新屋一般崭新,可谓是细心至极,他对他爹娘都从来没有这么好过。
一切就绪,钟冠将张房婴请到了这里,在张房婴满意的一声“滚”字之后,仅留下几个家丁在门外看守,他灰不溜秋的离开了。
离开之际还不忘回头看一眼那几个严阵以待的家丁,眉目间有些同情。
其他人不知道为何张房婴在宫内的宅居几乎无人,钟冠可是一清二楚。
这张房婴可以说是对中原人残忍至极,最喜好用他那些恶心的虫子放在人身上观察试验,钟冠这种可以用蛊虫续命的法子,就是他不知道用多少人命堆出来的成果,留下的那几个家丁,也会成为他在绵州这几日,闲暇之余的玩物。
钟冠走远之后,脸上浮现出一丝轻松的笑容,他捂着不属于自己的胸口,长出一口气,颇有些再一次起死回生的滋味。
害怕一个人,不就是如此吗,巴不得尽快远离,哪怕他是对你有救命之恩的人。
入夜,绵州城陷入一片寂静之中,只有城中勾栏,寻花问柳的地方还是灯火通明,热闹非凡。
正赶上战争的时节,其实绵州百姓已经所剩无几,独存一些思想眼界比较超前的达官显贵,这些原本是大周百姓的人,如今被动变成了蜀国人士,他们其中有愿意的人,也有不愿意的人。但是不过他们愿不愿意,皆是成为蜀国人士已经板上钉钉。
寻常百姓听闻战乱的第一反应就是拖家带口尽快远离是非之地,免受战火荼毒,他们大多都是以性命为主,其他产业家业都是虚数,保命为上,却不知逃难才是对性命最大的威胁。西蜀群山耸立,其中不乏剪径匪类谋财害命,那些逃出去的百姓有不少人没有死在战火中,却死在了山贼手中,可悲可叹可怜。
而城中的达官显贵们却非常自知,他们听闻战火不像百姓那样抱头鼠窜,许多眼界极广的商人非但没有逃跑,反而大发了一笔战争财。比如守城需要巨石箭矢,那些商人便在平头百姓逃跑之前,花极少数的银子收购了不少箩筐圆木,再以高价卖给绵州守城官。
那些守城官对于这种情况也只能任其宰割,因为陆子语早就为了不让蜀国人口流失太多,给蜀地百姓下发了一系列的便利政策,其中就有一条,民比天大,任何官员士卒不可欺辱打骂百姓,就算百姓主动挑衅也不能还手,否则轻则罚个十几两银子,重则就是大板伺候甚至官降一级,这让蜀地人士有了肆无忌惮的资格。
不过百姓们即使知道这些最大的宽容,也不敢逾越规矩,真去做那找死的事情,那些官员士卒有办法整死你,毕竟在无人的时候,偷偷在你身上砍个七八刀,没人知道也就定不了罪名了。
所以,现如今城中所剩的达官显贵一点紧张情绪都没有,他们知道,不管双方死了多少人,都不会让百姓暴毙身亡,双方现在一个是为了守住蜀国人口,说好听点就是为了绵州百姓来守城,若是有拿百姓挡刀的恶行,谁还愿意在蜀地居住?
另一个则是打着大周的旗号来收复失地,更需要百姓的支持,如果做出屠杀百姓的事情来,不但失了民心,而且这失地没有百姓支持,恐怕如何也收不回来了。
于是这些达官显贵们一边发着战争财,一边在城中寻欢作乐好不惬意,他们的眼中只有银子与安生,至于归谁所有,他们从来不在乎,在乎的只是你能不能让我赚更多的银子。
那些在绵州城还开着的烟柳之地,也是早早就探到达官显贵们的口风,他们从一开始的忌惮到现在的肆无忌惮,也不是没有道理。
张房婴来到绵州的第三日,钟冠手下的将士们早已经整合好了,就等钟冠一声令下,渡洛水堵住中州军的后路,一举将其歼灭。
可也是这一日,城中大户张家,突然要宴请所有守城官兵,当然,并不是全部,那样的话就算张家财大气粗,也管不了万人寻欢作乐,顷刻间就能败完了家产,所以这些官兵大多都是屯长之上的人物,张家请不来将军之类的人物,所以数校尉这种不上不下正在中间的武官最多。
宴请官员们,这种事情在绵州城很常见,最起码是在最近这一段时间内很常见,比如中州军撤退之时,绵州太守就包下了整个寻花问柳之地,大请达官显贵。
这张家家主也是一个年轻人,当年陆子语打下绵州的时候,张家老家主突然之间莫名其妙的就病死了,年仅二十的张家少爷张思进掌管了张家基业,二十多岁也是当玩的年龄,平日里张思进在商场之上雷厉风行,但是一到晚上就成了无家浪子,花天酒地。
所以张家也要来这么一次,没有人觉得有什么猫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