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洛汐斩钉截铁地说:“封印还未曾解除,一切都来得及!”
龙陵君轻轻一笑,骨骼分明的手指从袖内露出一截,微曲勾了勾,“阿洛,你仔细看看。”
东皇钟与女娲石同时落在荷烨手上,那刻着古朴繁复花纹的青铜钟上光芒暗淡,洛汐不可置信地回头看向临江仙,这才明白了龙陵君到底做了什么。“你先解除了封印!如此一来,临江仙岂不是……”
龙陵君脸上那个原本完美无缺的笑渐渐凝固,分明是笑着,却比哭还要压抑,凝滞的表情一点点裂开,变成一个悲喜交加的复杂表情。“是。他暂时醒不过来。我知道,他若是醒来看到我把他的族人赶回乌勒山定不会原谅我。如今东皇钟封印解除,我已经将他的灵识重组。他会忘记一切,包括我。”
“你这是何苦!”洛汐一时语塞,竟也不知该如何评价。
鲛人泪红得犹如泣血,如断了线的珠子自他上扬的唇角边滚落,消失在波涛之中,“不苦。”
乌勒山下,雷霆万钧,麒麟哀鸣。月畲族族人全部化为原形,在钟声的驱赶之下,四散奔逃,消失在乌勒山深处。水镜外、南海上,亲眼目睹这一幕的众人有惊讶,有懊丧,有震撼,有愤然,五味杂陈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龙陵君迷恋地抚摸着爱人的脸颊,指间相触,即便有再多不舍,他还是狠了狠心,对洛汐郑重一礼。“阿洛,麻烦你将他带回冥界。我将前往东荒为他寻绛珠草。”
洛汐欲言又止,已成定局、多说无益,他只得也回了一礼,“你放心就是。”
苍茫的大海上,地平线很远。浩渺如烟、一望无际。涟漪之中清越悠扬的歌声飘飘荡荡,似近在咫尺,又似远在天涯。海上的落日尤为恢宏,那日影之下的单薄身影在余晖中融化为七彩霞光,一缕魂儿击碎在浪花翻涌之中。
一月之后,荷烨写出了第一封信。
龙陵君:
绛珠草收到了,汐汐亲自炼化,我也出了不少功德,利息我就不找你要了,本金记得算一下。
放心,他好,我们也很好,一切都好。
我父王并未迁怒于我的小伙伴们,甚至还放了个挺长的假给他们。他们约着去人间玩了一圈,据说老黑在游乐场里把“熊二”给打了,因为他忘记了戴眼镜,以为是观音坐下的黑熊精又出来作怪了。
他们太久没去人间,不知道人世间早已见不到什么精怪。若说有,大概是拔地而起的钢筋水泥与闪烁不停的灯红酒绿。
愿安。
(换了一种字体)有些矫情的:荷烨。
回信很迟,足三个月之后,荷烨揉着眼睛拉开窗帘,发现窗户上插着粉色的信笺,他笑着对停在夜明珠上的小青鸟招了招手,青鸟啾了一声,拍着翅膀飞走了。
老大、阿洛:
我这边一切顺利,只是东荒的饭菜太难吃,土地贫瘠,只能种黑乎乎的土豆(或许原本不黑,可我每次都烤成了黑的)。你知道的,我从来不吃土豆。可实在没得吃的时候,一口炭火里扒出来的烧焦的土豆也是那么香甜。
这次我采到了三根绛珠草,有个小狼妖的弟弟病危,求我分给他一根。我不想给,但他给了我一条生腌的鸭腿。好吃哭了,哭过之后,我发现绛珠草少了一根,于是哭得更惨了。
田田怎么样?那孩子你没少操心,希望以后凤族不会再生变故。你与冥王关系缓和了没?莫要与他生气,他与苍梧不同,是真的在意你。
很想你们。
勿念。
饿得眼冒金星的:龙陵君
荷烨捻着那两根染了血的绛珠草,叹了口气,坐在写字台前给他写信。
龙陵君:
他好,我们都好。
田田被我们接来照顾,天天缠着汐汐。现在一顿饭要吃二十个包子,汐汐嫌他胖,日日带着他晨跑呢。
我父亲也没再找我麻烦,相安无事。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顺其自然吧。
你一个人在东荒要注意安全,别太拼了。我知道要找上千株绛珠草有多难,你只尽力而为就是。我正逼着汐汐研究克隆技术,说不定能有转机呢!
对了,老白说他要给你介绍一个神秘的朋友,要不了多久你就能见到他了。希望你们玩得愉快!
珍重。
祝福你的:荷烨
老大、阿洛,
我见到你们说的人了!采药人,很是厉害,一年的时间我们采了三十六跟绛珠草,按着这个速度,要不了三十年,我便可以回来了!
请代我谢过白无常!
东荒的夜有些冷,怀念他抱着我的温暖。
公司一切还好吧?不知金公和暮楚的大作如何了?这里无法上网,看不到他们的作品。若是可以,你下次可否给我寄来些纸质的稿子?岁月漫漫,很想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