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依和大菲是两个特例，他们与我父亲一样，是最早诞生在幽都的生灵，出生便带着命簿，是被天道选中的。因此，他们在西方教掌管地府的年代，便已经与十殿阎罗平起平坐。制度初定，一级冥官只有十二位，而真正掌管实权的，却是部分二级冥官。”
洛汐抓住了关键，“哥哥，那百年前冥界改制，为何让十殿阎罗掌了实权？”
“这……”荷烨还真没仔细想过这个问题。当年的改制，是三尊同时参悟天机，天、冥两界作为表率，六界一呼百应，几乎是迅雷之势就完成了改革。而且改制之后分散了曾经的中央集权，即便谈不到绝对的民主透明，但只手遮天的事情是再也不可能发生了。
洛汐追问到：“哥哥，你觉得改制之后，你的权柄是否也被削弱了？”
荷烨单手托腮，把已经凉掉的茶倒在茶海里，“其实，大家的权力都被削弱了。不要说是我，我父亲、天帝、佛祖，不都一样？包括人间的帝王不也被推翻了？都变成了民主社会。”
洛汐帮他重新换上热水，“人间的封建社会制度延续了几千年，天、冥两族更不用说，怎会说变革就变革，而且突然就成功了？”
荷烨挑眉，“这难道不是历史的必然么？”
洛汐放下了扫帚，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不对。你有没有想过，若是不改制，各界给冥界的供奉不会锐减，你呢，身居要职，更不可能说辞职就辞职。”
荷烨听出了他的话外之音，示意洛汐继续说下去。
“锦绣年华虽然有我们两个操持，也有很多能人帮衬，但能在区区几十年的时间内即将上市，这也显得太戏剧性了一点。而且你觉不觉得，我们的路走得太顺了。”要在六界上市可不同于在人间上市，那是要实打实的功德的，绝不是投机取巧或者迅速扩张可以做到的。
盖碗撞击桌面，发出刺耳的锐响，荷烨说：“你的意思是，幕后之人已经提前算出了这么多步，甚至连我一定会下海创业，一定会组建锦绣年华都猜到了？更有甚者，六界改制也是他在幕后推动的？”
洛汐握住他有些颤抖的手指，语气沉重地说：“我始终坚信，凡事无巧合。他能把天道玩弄于股掌之间，能促成改革也就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儿了。”
一颗颗断了线的珠子全部串在一根线上，荷烨的声音都变了调，“所以，很有可能第三次量劫爆发的□□，就是我们的锦绣年华？”
洛汐打开了自己的pad，“哥哥，我们出来这么久，你收到过翟辛的消息么？”
荷烨眼神乱了，语气也不那么自信，“我丢下了时间结界，现世之地，应该并没有过多久。”
“真的么？”洛汐调出一个星图软件，“你看这星斗，现世之地，恐怕也已经过了不下十几年。”
茶碗落地，摔得稀碎，房间内的气压瞬间到了零点。
“十几年！”
“哥哥，你也注意到了是不是？若是万年以前，十几年对我们来说不过是弹指一挥，可是对于现世之地来说，每一天都是日新月异。不要说十几年，就是一年我们也根本耽误不起。第三次量劫，我们都以为是佛道之争，可你想过没有，其本质是时间的迅速流逝！一切都变快了！”
荷烨的大脑一片空白，洛汐的声音犹如催命魔咒，“快，支水镜！找翟辛！”
洛汐按住他要结手印的手指，“哥哥，若我们真的消失十几年，你觉得瞒得住任何人？就连你父亲肯定也已经惊动了。可是我们却根本没有收到任何一点消息。”
恐惧没顶，荷烨觉得自己就像陷在一片沼泽地里，越陷越深，越挣扎陷得越快。他们完全不知道现世之地到底发生了什么，而他们的行为，却一切都在人家的掌握之中。犹如被巨网包裹，避无可避。
洛汐把他的手握得更紧，“哥哥，不是你想的这样。这人若已经神通广大到让你父亲，让三尊都无还手之力，甚至无法给我们传信，那他何必跟我们玩这样一出？他动动手指都可以碾压我们。他没有这样做，只能说明第一，他没有这样的实力；第二，他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
荷烨并没有被他说服，反而陷入到了更深的纠结之中，“可是，这还是解释不了为何我们十多年都没有收到任何来自现世之地的消息啊！”
洛汐与他四目相对，“就像山河社稷图一样。我们毫无知觉，而外面的人也根本找不到我们。为何我用了这么多年都找不到回去的办法？因为方向根本就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