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极？”道情似乎想起了什么，“对，我记得他说过，很喜欢南极的雪松香，只可惜留香时间太短。”
荷烨闻言恍然大悟，“所以你才想用这个东西承放雪松香香丸？确实是个好主意，若是配合上冰茱萸、巨尾若叶应该能留香更久。”
道情接了一句:“还有龙涎。”
荷烨说：“可是龙涎本身的香味太重，有这小东西就好了，在适当时候释放一些龙涎，便能永久保持雪松香味，还不会喧宾夺主。只不过雪松的香气也太清冽了些，我欣赏不来。对了，你的爱人也是龙族？”
道情神情怅然，仿佛荷烨这一句话触到了他的禁区。“不是。”
“这夹层之中，有残留的血迹。”荷烨再次发现了关键的线索，“你看，和花纹重叠在一起了，若是不仔细看，肯定发现不了。”
“血迹？”道情由衷赞道：“观察细致入微，若你不说，我也没有注意。”
“嗨，这不能怪你。是我对血腥味太敏感。那家伙身上就时不时总带着些血腥味，还总是……”荷烨说到一半，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那家伙？怎么说得这么顺嘴？血腥味？
道情听得很认真，“还总是怎么？”
“我……我就这么一说。”荷烨心虚地垂眸，阵阵香味飘来，直往人鼻子里钻。“哇，这好香啊！”
他们并不用像人类一样靠着食物果腹，但嘴馋是万物的天性。浓烈的葱油香味飘过，荷烨陶醉地吸了吸鼻子。
不远处便有个面摊，看生意那是十分火爆，道情说：“我请你。”
荷烨瞥了一眼，有些嫌弃，“还是算了吧，这看起来不怎么卫生。”作为冥界的少主，他虽然不是什么奢靡无度的纨绔子弟，但从小锦衣玉食，难免有些洁癖。瞧这那面摊老板手也不洗，直接抓起一把面就丢到锅里，再香也没胃口了。
道情知道巫族的金枝玉叶，定不会愿意在路边摊吃一碗普普通通的面。熟悉的葱油味，让道情的心一点点开化，“这味道，和他做的很像。”
“你是说你爱人嘛？亲自为你下厨呀！你可真是好福气！我是受不了那油烟味，连个鸡蛋都煮不熟。”荷烨自爆黑料，“有次我母亲教我炸丸子，被我炸成了一锅黑乎乎的煤球，从此再也没进过厨房。”
道情听他说得绘声绘色，失笑。“你定会遇到一个愿为你洗手作羹汤之人。”
荷烨的笑意渐渐消失，尤力那夸张的表情跳了出来，他本已经快抛之脑后了，被道情这么一说，他方才又有些发愁。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了个爱人，而且两个人还……若是见到了，岂不是很尴尬？
“我似乎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他了。想起他来，隐隐觉得欠他许多，答应他要补偿，却总是没有机会。”道情没有注意到他突然的沉默，自顾自地说：“想到他，便揪心得很。”
荷烨见他说起自己的爱人，整个人都柔和了许多，也有些羡慕，“你们感情真好。情侣之间谈何亏欠，有你这样挂记着，该是福气不浅。”
道情却摇头，“不，我给他带来了很多麻烦。总是叫他伤心、叫他失望。”
“怎么会呢？六界之中，唯人族手最巧，你愿意为了博美人一笑特地来一趟人间，足以说明你很在意这份感情呀。”
“我不知道。”道情苦笑，“我连他的样子、他的名字都想不起来了。”
“什么？”荷烨霎时震惊，“这话从何说起？”
道情背过身去，叫他看自己的后脑，“脑部受伤，很多事情，想不起来了。”
荷烨“啊”了一声，“那我们还真是同病相怜。我也忘了很多事，而且，我连怎么忘的都忘了。”
道情以为他在说笑，“你安慰人的方式蛮特别的。”
荷烨咋舌，怪他说晚了，本来是真事儿，人家倒是以为是开玩笑。“你看，你还不相信。道情兄啊，你说，爱一个人，是种什么样的感觉？”
道情缓缓闭上眼睛，“爱一个人，便是想要守他、护他、占有他；一天见不到便思念决堤；想无时无刻陪在他身边；想把他的一颦一笑都刻在脑海中；想把这世上最美好的一切都捧到他面前。想与他同生共死，却更希望即便有一天我再也不能守护他，他也能无忧无虑地好好生活下去。”
荷烨朱唇微张，原来，爱是这样浓烈的感觉么？
胡思乱想之间，两人已经到了东山脚下。阿修罗族地广人稀，这东山也是险象环生，没点本事的人，不敢轻易接近。荷烨换上一身白底淡黄暗纹的法衣，道情不由赞叹，“这颜色比深色更衬你。”
荷烨撇嘴，“浅色不庄重，我不喜欢。若不是这件法衣上的般若咒能抵抗邪气，正好适合在阿修罗族使用，我定不选它。”
道情哑然失笑，“今日我们初次相见，我便觉倾盖如故。没想到我们的喜好却是天差地别，或许这就是君子和而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