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康熙总是会有许多事需要忙碌, 也会将重心从朝堂之上转移到后宫、家人身上。
除去两位老太太,还有孩子们, 以及一后宫的妃嫔在等待着他。
最开始,他还没觉得身边少了什么,等他发现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了三天。
康熙回味过来:“保成呢?保成去哪儿了?”
“太子殿下在毓庆宫好好待着呢,”梁九功温声道:“最近殿下除去给小阿哥们上课,就是带着他们学习,每日里还带着小阿哥们去给太皇太后与皇太后请安。”
就是每一次都与康熙的行程错开了。
康熙拧起了眉头,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放在往年, 太子一得空闲就黏到他身边来,无论是请安还是去各宫中,就像个小跟屁虫一样屁颠颠地跟着康熙瞎跑,康熙也默认了将太子拴在裤腰带上,走到哪儿都带着。
今年却不同往日,明知他有空余闲暇时间,太子不往他跟前凑了, 连着三天都没影子。
康熙犯起了嘀咕:孩子年纪大了, 不像小时候那么黏人了。
没有太子屁颠颠地跟着他,烦扰他, 康熙自己还不习惯了。
梁九功温声问道:“需要让奴才们去召见太子殿下过来吗?”
“不必, 朕亲自去,也顺道看看他可有将毓庆宫中乱七八糟的机关都拆了吗?”
机关是还没拆, 弟弟们却已经都玩了个过瘾。
康熙见到那些已经被破解后还没拆除的机关, 神色不见喜怒, 往里走只看见毓庆宫中留下的宫人禀告康熙:“太子殿下与三阿哥去荣妃娘娘处拜年了。”
康熙扑了个空, 也没见愤怒, 接着又往荣妃处去,前前后后连半个时辰都不到,荣妃又告诉康熙:“殿下带上三阿哥与大阿哥一同起去给惠妃姐姐拜年了。”
临到了惠妃处,康熙又扑了个空。
这一回,他提前预测到了胤礽的行动路线,猜测他会去拜访皇贵妃,提前一步去守株待兔。
康熙还将胤礽的目标胤禛给唤到自己跟前,考察起了胤禛功课。
胤禛应对康熙时,总有心虚之感,甭管他的内心是否已经是个六十岁的老爷爷,面对汗阿玛时,总是带着敬畏与距离,那是做儿子的面对亲爹时的本能。
康熙考得心不在焉,胤禛回答起来却要思考如何掩饰自己,紧张兮兮。
等了半天,没等来太子,康熙坐不住了。
“太子今日没说要来找你?”
胤禛一愣:“说了,太子二哥说用膳后来找我的。”
可宫人们却来报:“皇上,殿下他听说您在贵妃娘娘这儿,说是要避嫌,自己回毓庆宫了。”
胤禛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汗阿玛来此是为了逮太子。
可是,太子这些天似乎在躲着汗阿玛。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们之前谈话的影响?
胤禛不动声色地去偷看康熙的神情,只看到汗阿玛那深邃的眼眸正出神,不知道在想一些什么,薄唇抿成一条直线,似乎有些隐隐的不悦。
帝王天威难测,没有人猜得出康熙此时在想一些什么,眼看太子在与他捉迷藏,他起身告别皇贵妃,直接下令:“将太子招去乾清宫,朕有话问他。”
康熙:什么事儿会令保成对朕躲躲藏藏,连着三天不出现在朕的面前?
想也知道他定是闯了祸,心虚才不敢来见自己的!
帝王可没耐心继续捉迷藏下去,只需要一声令下就能解决的问题,又何必去劳神劳力地逮儿子呢?
胤礽一听汗阿玛召见他,心里还在念叨小四说的,上一世汗阿玛把他当做小毛驴关在小黑屋的干活,一边又觉得就这么和汗阿玛闹别扭特别不讲道理。
先躲汗阿玛再说,等躲不过了,胤礽这才别别扭扭地拿上了他们兄弟几个写的年终总结,跟着来迎他的人去到康熙跟前。
康熙并不意外大过年的儿子还给他写文章,乍一看上去厚厚的一叠还挺多:“就为了写这个,连着躲了朕三天?”
胤礽难得支支吾吾起来,半点没有之前的伶牙俐齿。
他还在闹别扭呢!要汗阿玛哄才可以。
【大朋友你想多了,您的爸爸是皇帝,只有别人哄他的份,没有他哄别人的份。】
胤礽:孤就是有股散不去的委屈,心里闷得很,脑子里却一片空白,你说是不是前世的影响啊?
【……】
【地府的孟婆汤是有质量保证的。】
小美说话特别没有底气,尤其随着胤礽的年龄增长,他的外貌越来越像全盛时期的太子了。他绷着脸唬人的时候,都特别有威严。
康熙接过太子别别扭扭递来的文章,心下好奇。
是什么重大之事,令太子难以启齿,生出退怯之心?
在以往保成可从来都没有与他见外过,不是没脸没皮,就是嘻嘻哈哈的没个正形,哪里会像个大姑娘似的扭扭捏捏?
康熙摆正了神色,细细查阅文章。
康熙:“……”
他神色渐渐变得古怪起来。
“过去的一年里,你觉得自己一事无成?”
胤礽点点头,别别扭扭:“还总给汗阿玛惹麻烦,让汗阿玛收拾烂摊子。”
嘴上这么说着谦虚的话,其实心里特别希望康熙反过来夸一夸他,有的时候人谦虚时,就喜欢听人回答几句“才不是呢,你很厉害了。”
可惜,老父亲半点不懂儿心,还一脸肯定又没好气地说道:“亏你还有些自知之明,原来你也知道给朕惹了不少麻烦。”
这话说得让胤礽顿时就有了扎心之感。
【大朋友,你要这样想,您的爸爸现在对您说的话翻译过来就是‘来啊,互相伤害啊!朕的高血压是谁害得?’所以您千万别往心里去。】小美没料到自己的安慰起了反效果,大朋友心理防线受到了来自小美的暴击。
胤礽窒息了。
连小美都觉得是他害汗阿玛得了高血压!
胤礽委屈地眼眶一红,眼角的泪包已经挂上了。
“不过,一事无成倒是自谦过度了,”康熙说得很中肯:“虽是麻烦不少,于朝堂大势而言贡献良多,也为朝廷政令的实施做出了改善,于朝臣口耳相传中,赞誉有加,民间的名声虽与养猪有关不太雅观,但公益之事惠及百姓,正如你所说的,增加了朝廷的民心所向。保成长大了,是值得朝臣与朕信任的储君了。”
胤礽泪包顿时就一收,去瞅康熙,发现他正聚精会神地看其他兄弟们写的年终总结,边看还似笑非笑地勾起了嘴角。
“对待同父异母的兄弟们,你做得比朕更好,谁还不想要真心相付的兄弟呢!可惜朕没有这福分,至今可以放心任用的,唯有裕亲王,其余兄弟都隔着心,到底还是疏远了。”
其实就连裕亲王与他,也隔着君臣之别,不如年幼时的真心相付了。
这是不可避免的,他坐在了帝王之位上,所思所想都与幼时不同。
“朕乐意见到你们兄友弟恭的样子,你与老大之间的关系就处理得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