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合一大章,今明一起)听到上官雪的话,妮蔻的意识像是被什么击中了,整个人一抖,连带着桌子都在震。妮蔻慌慌张张起身,抓住上官雪的手说:“走!”上官雪挑了挑眉:“去哪?”妮蔻颤声说:“我带你去找奇诺大人,谁要杀你,你跟他说!他一定会帮你的!”上官雪反手拽住妮蔻,身躯微微发颤,显然是在憋笑,最后大笑起来:“哈哈哈哈!他们总说你和兔子一样呆,没想到是是真的啊。”这下轮到妮蔻迷惑了,她有些生气地说:“你什么意思?拿我寻开心吗?”上官雪扶着妮蔻坐下,从怀中掏出一枚掛盘,笑着说:“没耍你,但我说的要死了不是指有人要杀我,而是指掛盘——我给自己算出来一个「死掛」。”妮蔻对远东的东西不太了解,疑惑地问:“什么叫死掛?”上官雪耸了耸肩:“就是大凶之兆,暗示离死不远了。”妮蔻顿时又紧张起来,反手拽住上官雪的手:“这还不恐怖?快快快,我带你去找大人。”这幅模样把上官雪弄得忍俊不禁:“想不到你还信这个啊?可真够迷信的。”一个掌控玄冥之力的阴阳师,说别人迷信,这场面有种说不出的滑稽感。妮蔻被弄得云里雾里,最后小心翼翼地问:“那你到底是会死,还是不会死啊.”上官雪托着香腮,懒洋洋地说:“生死有命,皆在苍天,岂是凡人可以预测的?也许我能活到一百岁,也许明天就喝水呛死了,谁知道呢。”妮蔻不禁泛起嘀咕:“那你算卦干嘛.”上官雪把玩着掛盘,淡淡说道:“闲来无事,算着玩呗。当然了,虽说算卦是一种迷信,但我有时候也会把它当成辅助参考。”“比如,我对未来感到迷茫、不知作何抉择的时候,就会让卦象代我抉择。”妮蔻听出了话里的意思,小声问道:“那你这次做了什么抉择?”上官雪注视着掛盘上的死掛,语气变得幽幽的:“我的抉择就是,也许是时候离开了吧。”妮蔻呆呆地问:“离开去哪?”上官雪微微一笑:“谁知道呢,走一步看一步呗。也许浪迹天涯,四海为家。也许小隐于野,不问世事。”“总而言之,远东皇朝早就容不下我,多古兰德又已变成是非之地,我不想再置身于旋涡了。”妮蔻欲言又止,低着头问:“这些事应该藏在心里吧?为什么要告诉我.”上官雪的目光微微迷离,呢喃道:“是啊.为什么呢我本没打算和任何人说,但今天看到你坐在夕阳里,就是莫名有种想说出来的冲动。”“也许是曾经藏过一次,知道把事情放在心里有多难受吧。人毕竟是需要倾诉的群居动物啊。”…“十年前一起从薄暮城出来的那些人,现在死的死,走的走,也只有你可以让我倾诉点心里话了。”妮蔻抿了抿嘴唇,眼神变得有些复杂:“你就不怕我告诉别人?”上官雪轻笑一声:“你不会的,你太老实了,干不出这种落井下石的事。”妮蔻鼓起腮帮子,白了她一眼。沉默片刻后,妮蔻的眼神变得落寞起来:“但是.你这样好吗?不会觉得对不起奇诺大人?”上官雪不禁莞尔,神态也认真起来:“怎么就对不起他了?当初叛逃到多古兰德,我是以大内情报作为筹码,全靠自己,可不是受谁的恩赐。”“再说了,这么多年来,我帮他做了那么多事,打了那么多仗,不说有什么天大的功劳,至少可以问心无愧地说一句——我没有任何地方对不起他。”妮蔻哑口无言,因为上官雪说得确实没错。自己、卢戈、帕拉丁这些人,原本都没什么地位,也没什么过人的能力,全靠奇诺的提携才有了后来的成就,无论怎么报恩都是应该的。上官雪不一样,她是从摔下来的,奇诺不收她,自有其他贵族抢着收,她在任何地方都能凭自己发光发热。奇诺顶多算给上官雪提供了一个关于归处的选择,只要她不在背后捅刀子,就算尽本分了,更何况她一路走来出过许多力,可以说是情至意尽。妮蔻沉默之际,上官雪看向庭院外暗红色的天空,幽幽地说:“我啊,不会成为拜萨那样的叛徒,但也不想成为卢戈那样的傻瓜,更不愿意变成帕拉丁那样,机关算尽太聪明,最后落得个苟延残喘的下场。”“我只是想带着弟弟好好活下去而已。”妮蔻低着头,叹了一声气:“我理解你的苦衷,也尊重你的选择。但是.算我求你,能不能晚几天走?”上官雪耸耸肩:“可以是可以,不过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吗?”妮蔻垂着眼,神情非常落寞:“就像你说的,大家死的死,走的走,除开你弟弟,奇诺身边也就剩你跟我了。”“虽然不确定能不能帮上什么忙,但多一个人,对他来说就多一份保障,至少别让他发现自己要用人的时候无人可用。”上官雪听后忍俊不禁,用手捏了一下妮蔻的脸:“你还把自己看得挺重啊,以奇诺现在的力量,你觉得有什么情况非要用到你我不可?”妮蔻支支吾吾,红着脸说:“我这不是说万一嘛.”上官雪实在拿这个直脑筋的傻姑娘没办法,懒洋洋地说:“好~我答应你,我再留一个月,行了吧。”“嗯”妮蔻面露感激,不过很快又浮现起愁容,“你说,最近到底是什么情况,我越来越看不懂,他们两个怎么就变成今天这样了”上官雪叹了声气,取来茶壶烧了点清水,一边泡茶一边说:“必然的结果罢了,我很早就看出他们会走到这一步。”…“不是谁变成了‘今天这样’,而是他们从始至终,都是曾经的那个自己。”“最初的时候,他们两个之所以能够并肩前行,是因为走在同一条路。”“奇诺需要索兰黛尔的正统继承人身份,去光明正大地踏上顶峰,掌控一切。”“索兰黛尔则需要奇诺的力量,去夺下属于自己的王座,实现理想与抱负。”“同一条路上的他们需要彼此,也有着同样的敌人,所以可以同进,同退。”“但当到了路途的分叉口,两人朝着各自的目标去往不同的方向,渐行渐远就是必然的。”“显然,索兰黛尔看清了这一点,所以能够痛下狠手。反倒是向来洞悉一切的奇诺,被并肩前行的错觉蒙蔽了双眼。”妮蔻睁大眼睛问:“你是说他至今还没反应过来?”上官雪点了点头:“琴声说明了一切。”妮蔻嘀咕道:“我听不懂他的琴声.大家都听不懂你听懂了?”上官雪掀起壶盖,用其刮去浮在水面的茶沫,微笑说:“当然,朝廷对阴阳师的选拔可是很严格的,除了阴阳五行之术,我们也要修行琴棋书画、诗酒花茶。”妮蔻赶紧追问:“那你听出什么了?”“我听出了——”上官雪将茶水倒入杯中,注视着澄澈的液体,缓缓道出两个字,“崩溃。”“崩溃?!”妮蔻惊愕之余,竟觉得有些搞笑,她实在无法想象,这两个字会和奇诺有任何关联,以为上官雪在瞎说。“是的,崩溃。当然,我说的是「观念」崩溃,不是「情绪」崩溃。”上官雪将一杯茶放到妮蔻面前,默默问道,“你会数学吗?”妮蔻点头:“学过一点。”上官雪用指尖沾了点茶水,在桌上写着算数公式:“试想一下这样的情景,你在解一道算数题,你的初始条件是正确的,公式是正确的,运算过程也是正确的,会算出来什么结果?”妮蔻不假思索:“当然是正确的结果。”“没错,所有前置条件绝对正确,就一定会得到绝对正确的结果,这就是数学,数学是不会骗人的。”上官雪说到这里,眼神变得深邃起来,“但是,奇诺现在遇到了另一种情况——”“初始条件正确,公式正确,运算过程正确,最后算出了错误的结果。”“我不知道奇诺有着怎样的过去,但我能从他的手段里感受到,他非常懂得支配人心。”“奇诺的支配法则其实很简单——与对方幼年相识,在最无助的时候给予关怀,给予怜悯,给予想要的一切,慢慢占据生活的全部,让对方视他为生命中唯一的光,最后绝对服从。”“我原来的主子叶凌辰用的就是这一套,只是和奇诺比起来层次差了许多。我相信,奇诺曾用同样的手段支配过许多人,无一例外全部成功,这就是属于他的「数学」。”…“但现在,一个意外出现了,那就是索兰黛尔。”“奇诺将同样的方法用在索兰黛尔身上,却出现了现在这样的结果——本泽雨轩 zeyuxuan.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