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永昌叫李阎一顿打得皮开肉绽,现在也下不了床。倒不是李阎公报私仇,事关女子名节,只抽打一顿便能了解,这还是有李阎的面子在。何况曹永昌这事的确是孟浪,也怪不得旁人。“我说,你是不是对人家小姑娘有意思?怎么死缠烂打的?”查小刀给曹永昌抹着金疮药。曹永昌一动不敢动,委屈巴巴地说:“我可没那个嗜好,人家因为我关禁闭,送个汤水聊表歉意,这点道义我得有啊!我当时是昏了头,才忘了叫门,也算我活该!这几天我糊里糊涂的,跟丢了魂似的。”“不是对人家有意思,怎么还丢魂啊?”查小刀虽然嘴上开着玩笑,可这些日子跟小曹厮混熟稔了,并不怀疑他的话。用李阎的话来说,曹永昌还年纪不知道女人的好处,只觉得赌牌九,听评话,是天底下最快意的事。“唉!”曹永昌神色复杂:“近乡情怯吧。”“近乡?”查小刀在他背上搽了两把:“哦,对了。你是江苏泰州人,这儿离你家乡不远啊。怎么,想家了?”曹永昌连连摇头:“家里没甚亲故,泰州的知州李三才又是个乌龟王八蛋,死咬着我过去那点破事不放,回去一定叫他锁去大牢。”他咬牙骂着:“我发觉我跟姓李的犯冲!丝——叔叔,你轻点啊。”查小刀笑了笑:“你身子骨比过去强多了,要是放以前你全凭一股子狠劲儿闯天下的时候,叫人打成这样,你可没这么足的中气跟我说话。”曹永昌上下晃着脚丫子:“对了查叔,不是说海上闹猪婆龙吗?这都快到了,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闷得不行。”“我们请陈跃武来,也不是白请的,猪婆龙那一关已经过了,今天晚上咱就能到舟山港。”“什么?没意思。”曹永昌抱怨一声。查小刀挠了挠头:“其实别说你,我也闲的无聊啊。”查小刀的思路明确,有事端才有收益,他可不像李阎,当官的管事有钱拿,不管事也有钱拿。“诶?那李将军去哪了?”曹永昌又问。“他?说是有事要做。”————————————————黄海海底,约莫距离水面有五六十米深。李阎站在昏暗的水底,眼前是红色黄色的珊瑚石和海草,各色水生物都受惊似的远离他,翻起大量的泥沙和水泡。就算陈跃武能平稳解决猪婆龙的祸端,刚刚强化过水君宫的李阎,也不可能轻易地放过它们。不过,既然猪婆龙当中有一位覆海大圣在,猪婆龙还是有报复心理的族群,那李阎就不能轻举妄动。他和查小刀两人自然是不怕的,但贸然行动,容易牵连到行船的陈跃武身上,这对他就是无妄之灾。所以李阎现在是自己一个人偷偷溜下了海,没人会联想到陈跃武的封舟,他想抓几头猪婆龙进水君宫,不会有后患。一截沾血的鱼骨从李阎眼前沉落,李阎抬头,一只两米长的黑色猪婆龙在水中游曳,齿缝还夹杂着残余血肉,它没注意到李阎,心满意足的离开了。这些形似鳄鱼的妖龙,在黄海大肆吞杀鱼类,他们几乎没有天敌,胃口大,数量也很难遏制。李阎只在水底待了半个时辰,就至少看到七八拨猪婆龙从视线范围中经过,而他们所过之处,几乎没有活物。但是绝大多数猪婆龙都属于未开化的妖物,虽然能翻起大浪,但连百年道行也未必有,李阎不太看得上。皇天不负苦心人,又过了十多分钟,李阎终于等来了他想要的猪婆龙种。【猪婆龙】类别:妖种综合评价:十都巅峰(五百年道行)不是一头,而是足足六头。和其他猪婆龙不同,它们的鳞片是淡淡的青色,头上有小鼓包。这六只猪婆龙正和一只巨大的黑乌贼缠斗在一起,战况激烈。李阎呼了口气,任凭身子飞速上浮,一只猪婆龙正撕咬着一只体积同样庞大的黑乌贼,结果肚皮遭受沉闷的打击,这头猪婆龙一翻身,直接晕死过去。水旋旋动,李阎二话不说把这只猪婆龙收进了祸涛当中,无支祁的气息一放即收,其余的猪婆龙都被震慑得动弹不得,还没等恢复力气,就一股脑被李阎的水君宫所收纳。反倒是那头被几只猪婆龙撕咬的狼狈不堪的巨大乌贼,只失神了一瞬间,便拔腿要跑。海水骤然下降了几个温度,李阎掀起剧烈的水泡,一把就抓住了这只乌贼的触须,九凤之力直接冻僵了他小半截身子,紧跟着把它收进水君宫,整个过程不超过五秒钟。“行走大人收服了妖种:猪婆龙!”“行走大人收服了妖种:六眼乌贼!”“水君宫已经达到当前容纳范围极限!”“因为水君宫中的猪婆龙没有天敌,食量和繁殖能力又过于强大,请行走大人务必定时向水君宫投放食物,否则将引起整个水君宫的崩溃。”【水君属种:猪婆龙】符合能力加持条件!“行走大人能操控的最大水量增加为五十五吨,祸水为十一吨。(加持上限将随着猪婆龙种群的扩大而扩大)”【水君属种:六眼乌贼】符合能力加持条件。“行走大人可以将祸涛转化为妖墨汁,起到污秽和遮盖视线的作用。”眼见还有最后一只猪婆龙在外头无法收纳,李阎也就由它去了,水龙卷依托着李阎的身子,将他托出海面,李阎随手朝空中洒出一道浓郁的妖墨汁,不由得摇了摇头。”和祸水完全不在一个档次,完全就是鸡肋。反倒是猪婆龙的加持给了李阎一点惊喜。他低下头,在海上汇聚出三道直径几米的旋涡,紧跟着心念一动,旋涡中迸裂出三颗巨大的黑色水球,打着旋环绕着他,不一会儿便化成长着利齿的森然冰轮,在李阎身边四五丈的范围飞速旋转,分裂,好像冰山刀海一般。李阎摆了摆手,这些冰轮飞快融化成水团,随着李阎的心意各处飞舞,扭曲成各种图案,比如松鼠,螃蟹,海星,章鱼等等。换做过去的李阎,是绝对做不出来这样细微的把控力的。前者攻守兼备,后者可以让李阎做到用水流捂住对方口鼻的阴损手段,加上祸水本身的腐蚀效果,更是无往而不利!————————————————悄无声息上船的李阎换了件衣服,他原本那件被乌贼的墨汁弄脏了,水分他可以抽调,其他的就不行了,眼见就要入夜,李阎换了一身长袍,甲板上忽然有船员大喊。“看到港口了!”李阎走出船舱,陈跃武已经先一步走到他面前,他并不知道李阎曾经数次下海的事,只当这位李镇抚一直在船舱休息,此刻封舟到了港口,他才来道喜。“镇抚大人,幸不辱命!”陈跃武拱了拱手,把人和货物送到舟山,那么他对李阎和山东海事局的人都有了交代,这次出海的收益就不会小。“上医医无病,中医医欲病,下医医已病,这一路上安稳无事,全靠着陈老爷子和手下的弟兄能耐,李某人先行谢过,日后我结了差事,这份功劳绝少不得陈老爷子的。”“岂敢,岂敢。”两人说着话,船员已经把船靠岸,有举着火把的衙役等候解货,一个尖利的声音划破夜空。“可是陈跃武,陈老先生的船么?”陈跃武冲李阎告声罪,才朗声回答:“钱贵老弟!是我。”“这钱贵是谁?”李阎问道。“舟山本地士绅,陈天放老爷子的管家。”顿了顿,陈跃武又说:“咱的货,就是陈天放收的。”他面向李阎,意思请他一同下船。等两人下了船,一个带着斗篷,尖嘴猴腮的小个子中年人在码头等候,见到陈跃武便是一番热烈的寒暄。“我就想嘛,除了跃武老哥哥你,也没人能在七八月闯遍布猪婆龙的江浙海道啊,货都带了?”陈跃武递给他一本绿皮账簿:“齐全,钱贵老弟辛苦。”钱贵一捏账簿,抽出几张大明宝钞的一角来,这才笑道:“那我就不打扰老哥哥您了。”说着,他又看向李阎。“这位,便是在渤海除了五妖的李镇抚了吧?真是了得啊!”李阎看着他,只轻轻点头。钱贵笑容一凝,咳嗽两声才又绽放出笑容来:“我家老爷子仰慕您的威名已久了,这是请帖,明日午时天妃馆,请您和陈跃武老哥哥赴宴。”“有劳。”李阎受了烫金请帖,泽雨轩 zeyuxuan.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