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事不可为, 领头的黑衣人也不做纠缠,挥挥手,直接便带着一众手下陆续离开。
此时, 房间内只剩下了沈煊“夫妻”二人。
然而书生的谩骂声却依旧未曾停止, 一直到船舱之内陆陆续续传来一众嘈杂之声,劫后余生的庆幸充斥在每个人的心中。
确认那群匪徒已经离开,本来还一脸愤懑的书生却是不自觉的拍着胸口长长的舒了口气,伸手抹了抹额头上冒出的冷汗。
呼, 刚才可真是太刺激了!差点今儿个小命就交代到这里了。
沈煊伸手拿起腰间的玉佩,这还是老师在他高中之后送予他的贺礼, 虽然他本人不大识货, 但老师出手, 定然不似凡品。
如今来看, 他果然是赌对了。
想到对方几人方才流露出的杀意, 沈煊双腿一软, 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床边。
此时还坐在床上苏云起嘴角抽了抽,方才这位沈同僚一番唱念剧打, 他还以为对方胆子颇大呢?
不过目前最重要的……
“不知沈兄可随身携有银镜?”想到方才那些个贼人的眼神儿,苏云起心中不知怎的,颇有些不好的预感。
这下沈煊也顾不上惊吓了,颇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带着些讪讪道:
“方才情急之下,还请苏兄莫要见怪。”
苏云起:“………”
不好的预感似乎更加强烈了……
沈煊说话间便已经脱下外衣,先将手中的匕首放到一旁, 又把系在胸口的巴掌大的小镜子解开递了过去。
苏云起简直被沈煊这波操作弄的目瞪口呆, 这位小沈大人, 可真是位奇人也!
只是下一秒, 这位苏大人便没有了感慨的心思。
玻璃技艺在前朝便已经颇为成熟,银镜如今更是在大户人家广为流传,倍受广发女性的喜爱。然而在此时的银镜之下,镜中人的样貌可谓是纤毫毕现。
一双柳叶眉弯如新月,睫毛微翘衬得一双眼睛越发的明媚,明明还是自个儿的眼睛,此时却分明觉得狭长了太多。深勾的眼线间自有一股魅意流淌。
最重要的是此时的他面若红霞,双唇嫣红,还带有些湿意的长发柔顺披在胸前,明明是自个儿的脸,他居然愣是给看出了娇羞的味道!!
虽然曾多次被损友调侃“貌若好女”,可如今这般,还是大大震碎了苏云起的三观。
这副模样别说那群没见过几面儿的杀手了,怕就是他娘来了,都难认得出来吧!
明明他此行的安全可谓是有了保障,可此时的苏云起却是莫名的不想说话。
一旁的沈煊已经自发的坐到了一旁的软榻之上,见这位苏大人虽然表情不大和乐,但并无恼羞成怒之意,这才悄悄的松了口气。
随后又带着些试探的开口道:“这会儿人已经离开,不知苏大人可要将脸上妆容洗去?”
肉眼可见的苏云起表情僵硬了一瞬,随后才壮似不在意的开口道:
“今夜还是算了吧,那些个贼人指不定还在附近。”
那些人一路从苏州一带尾随至此方才下手,可见是心思之缜密,如今遍寻不到他的踪迹,指不定还会去而复返。
一切还是小心为上。
闻言沈煊脸上的笑意愈发真实了些许,看来这位苏大人也不是什么迂腐之人。这就好,就怕遇上个酸书生,命都要没了,还在那里叽叽歪歪什么颜面气节。
若是如此,虽然有些不道德,但为了自个儿的小命着想,他也就只能劳烦这位大人独自美丽了。
还好,对方不是个难伺候的主儿。不过也是,能被当今圣上委以重任,怎么着也不能是位拎不清的。
两位都是聪明人,此时也不需要多说些什么,便都读懂了对方的意思。
接下来的行程里,他们便只能是一对儿新婚夫妇了。
此刻的沈煊不由庆幸,他这也才上船没多久,跟船上众人交流不多。要不然这突然间便多出个夫人来,怕也是要引人怀疑的。
第二日清晨,沈煊拿出包里的东西,细细的给自家“夫人”补上妆容。
即便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见到这位沈同僚这般精细的在他脸上一通鼓捣,昨天生死关头倒不觉得什么。
可今儿个,脑海中却不由自主的浮现出昨日镜中的画面。
苏云起深深的吸了几口气,这才发觉,他还是高估了自个儿的养气功夫。他觉得,自己必须找点什么转移一番注意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