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沈家这头, 自收到了沈煊书信,李氏便急忙派人将沈瑶两口子叫了过来。倒是一旁的沈爹自方才起便坐在上头一声不吭。
“老头子,你这咋了, 长生这好不容易有的治了, 老头子个死脸色是做啥子?”
见沈爹从方才便板着个脸,李氏颇有些不高兴的推了推老头子。
“你这老娘们懂个啥?”沈爹不耐烦的挥了挥手,皱着的眉头丁点没有松开的迹象。
老婆子们不懂事儿,他还能不懂吗?那太医可是给皇帝还有贵人们看病的, 儿子在京里头没根没底的,将人家请来谁知道费了多大劲儿呢?
中间光这人情又得欠下多少?
这番思量沈爹也没瞒着, 可不能让老太婆觉着这事儿容易了, 搁外头没个把门儿应下事儿来。
方才还兴高采烈的李氏一听这话, 登时宛如一盆冷水泼下。想着儿子在京里低声下气四处求人, 李氏一张脸迅速耸拉了下来, 对长生那些个怜惜也散去了不少。
说到底这外孙子虽然可怜, 儿子才是心头肉啊!
要是沈煊知道他爹娘如今这般想法,怕是要哭笑不得了。
“低声下气?”“四处求人?”爹娘怕别是对他这儿子有什么误解?也不看看他是那种为了别人这般委屈自个儿的人吗?
不过显然老两口不这么认为的, 因着种种心思,面对沈瑶两口子的时候,李氏态度不自觉的冷淡了不少。
不过正沉浸在兴奋头儿里头的两口子哪里会留意这些,再则两口子本身也不是个伶俐人儿。
此时光顾着高兴了, 哪里顾得上其他。
“当家的,咱们长生有救了,有救了!”
沈瑶想着自家儿子这些日子, 眼睛里那是半分精气神儿都没, 如今得此消息, 登时便又哭又笑。
周大郎也是, 一张黝黑的脸涨的通红,恨不得立刻回去,跟儿子分享这好消息。
“你们也别高兴的太早,这人都还没看,究竟咋样还不知晓。”
见两人这般信心满满的模样,一旁的沈爹登时便是一盆子冷水泼下。
李氏见状也帮呛道:
“对啊,郡城里恁多大夫都没个法子。”
话是这般说,李氏心里头却想着,要是人家当官儿的大夫都没法子,那长生估计也没人治的了了。
不过到底不好说的这么死,这万一不成,他儿子岂不是忙活了半天生生落了个埋怨。
想到这些,李氏心里头不免更为憋气。看着下头哭哭啼啼的女儿,也不由生出些许烦闷来。
他爹说的对。儿子在京里头本就不容易,他们这家里头还要处处拖后腿是怎么回事儿。
虽是这般说,但沈瑶两口子心里头依旧对长生能好起来深信不疑。或许是对沈煊的信任,许是他们根本不愿意想另一种可能。若是连弟弟(小舅子)都没法子,长生那真是彻底没救了。
两人过来时还忧心忡忡,回去时却是面带喜色。
周老头普一见到两人,登时头也不晕了,心口也不疼了。一个大步冲上前来,一把抓住周大郎的手,迫不及待的道:
“亲家那头儿可是有好消息?”
“长生他舅来信,说是已经在京里头找了大夫,还是个太医呢!让长生到京里去治。”
周大郎也不晓得太医是个啥子东西,只觉得能被小舅子找上,定是个能耐的。
而这时候沈瑶已经迫不及待的直奔屋里跟长生说起这事儿了。
而长生终归是懂得多些,一听到舅舅居然费心思给他请来了太医,激动的同时心里又直恨自个儿没用。
处处要给小舅添麻烦。那些子太医可都是有品级的官员,看病的都是达官贵人,他这么个小秀才人家哪里会乐意?不用想都知道,小舅舅为了他定然付出极大的代价。
想到这些,长生不由眼眶发红,苍白的嘴唇咬的死死的。他何德何能,值得舅舅这般照顾?
一旁的沈瑶不明所以,还以为自家儿子是太激动的缘故。一把将长生抱在怀中,嘴里还不停嘟囔着:
“儿子哎,咱们这回定是能好的!能好的!”
倒是站在另一头的林氏隐约猜到了自家相公的心思,也顾不得婆婆在一旁,连忙温声劝道:
“相公,舅舅这般费心,咱们可不能让人家一番心血白流。相公这些日子可得好好修养,咱们也能早早的过去。”
床上的长生眉心一动,显然是将这番话听进去了。林氏见此不由更为高兴,连日来的惶惶不安都去了大半儿。此时还试探着开口道:
“相公,厨房里的炖的人参鸡汤也该好了……”
“让人端过来吧!”长生语气依旧清淡,但细听之下又仿佛多了什么。
一旁的林氏连忙应下,招呼间不自觉的摸了摸自个儿的肚子,只要相公能振作起来便好。她们娘俩儿就还有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