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沈煊这头完全不晓得已经有人暗暗戳戳的打他主意。这日, 恰逢休沐,沈煊同谢瑾瑜对坐长亭之中,一旁石案之上, 可谓是黑白分明, 两人手中皆是各执一子。
“渍渍,不过区区数月,赫之你可是手生了呀!”
谢瑾瑜咧嘴一笑,露出一排整齐的白牙, 而后得意洋洋落下最后一子。霎那间,沈煊手中白字在没了生路。
输了棋, 沈煊倒也不在意, 反而开口询问道。
“瑾瑜这回怎生入了大理寺?”
以往也没听过对方有这方面的意向啊, 瑾瑜兄身为郡马, 同陛下关系还算不错。陛下应该不可能这般随便安排。对于对方此次的安排, 沈煊不由心中好奇。
谁料听完后, 谢瑾瑜却笑的更为欢畅了,还颇有意味的看向沈煊。沈煊心中不知为何, 颇有些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瞬就见对方笑嘻嘻的开口道。
“赫之难道不记得上次借予小弟的几本小说?小弟看完之后觉得甚有几分意思,此前便特意同皇帝舅舅求了这事儿。”
沈煊闻言眼前登时一黑。
“陛下居然同意了?”这货怎么没被拖出去打死?众所周知,大理寺一旦入了, 日后除了刑部,转至其他部门可就难了。因为几本小说就定了日后前程,这不瞻前不顾后的态度, 沈煊额间一突。
“瑾瑜, 你要想好了, 一时兴趣实际上并不能决定什么。”
想他前世痴迷侦探小说到什么地步, 经济宽裕之后,买的第一本小说便是柯南道尔先生的《福尔摩斯探案集》,甚至为了更好的理解作品,还特地细细查阅了当代英国的人文历史同社会背景。对于英氏硬汉派推理小说更是迷的不行。
可即便如此,他最多也就想歪歪写本小说罢了,没想着真当警探什么的。沈煊更怕的,还是对方一时兴趣,而后发现现实远不如小说中的案件精彩。
这中间的落差……
沈煊表现的如此明显,谢瑾瑜又何尝不明白对方的意思。听罢不由得洒然一笑:
“小弟少时读书,年长为官,皆都是按着旁人定下的道道走,如今既然心有所好,总是要做一番尝试的。便是安华,也是支持小弟的,若不然怕小弟当真要被陛下拖出去打死了哈哈………”
沈煊“………”
有媳妇儿支持了不起哦。
不过既然对方这般高兴,且又并非一时冲动而为,沈煊也算放下心来。再则瑾瑜毕竟身份不同,跟旁人不一样,对方是有再次选择的机会的。
“瑾瑜既有成算便好,公务虽是一回事儿,但若能从中得了些许乐趣,岂不快哉!”
“是极是极!”谢瑾瑜笑着附和道,
“不过,嘻嘻……赫之,小弟对赫之你在书上留下的批注深感兴趣。”
沈煊眉毛一挑,突然想起当时他看这时代的推理小说之时,不自觉的将其中种种不合理的漏洞标记出来。有的还写下因由,毕竟当时他也不曾想到会被瑾瑜兄找出来借走。还好他素来谨慎,无论任何地方,绝不会留下于有关自身不合理的证据。
想到这里,沈煊也就放下心来,开始同瑾瑜兄细细道来,多是些论证推理的方法跟思路。这些都可以推说为多年推理小说经验得来,说出去也不会引人怀疑什么。
虽然这些多数从书中得来,不一定有多大可行性,但他相信以谢兄的聪明,定然能好生利用衔接起这些来。而后取其精华,收之为己用。
这样想想,沈煊也觉得瑾瑜兄去大理寺说不得也是件好事。古代会断案的官员恐怕不少,然而能够真正不畏权贵,不为利益而折腰之人实在太少。
谢兄如今的身份注定了对方这顾忌要比旁人少上许多。
果不其然,谢瑾瑜当真对此极有兴趣,对于沈煊所说偶尔还会提出疑问,两人再互相辩驳一番。不知不觉间,日头即将西去。
亭中两位大人聊的起劲儿,一旁桂花树下,大宝正在同汤圆炫耀刚得来的玩具车车。两个孩子一动一静,却还能关系如此要好,也是怪的很。
沈煊想着大宝已经很久没这般活泼了,心中又是一酸,小孩子总是需要玩伴儿的。本来他还想着将大宝送到老师家中,现在想想当初却是有些欠考虑了。可是想想这附近的私塾,他也找过几个,也没个合心意的。不是夫子过于死板,便是学子良娣不齐,儿童教育多重要啊,沈煊哪里敢随便将大宝交出去。
沈煊心中发愁,一旁的谢瑾瑜闻此却是心中一动。
“说来我们家汤圆也到了该启蒙的年纪,不如把俩孩子凑到一块儿,在寻几个周边好友家适龄的小孩儿。赫之觉得如何?”
谢瑾瑜兴致勃勃,不过下一瞬又想到什么,拍了拍脑袋
“咱两家终归离的还是远了些。”说罢不由长叹了气,语气也便的颓丧起来。
京城之中,可谓是一个阶级,一处地界儿。沈煊如今所处地界儿位于皇城西南边儿,此处所居多是些没背景的小官员们。谢兄新府乃是圣上亲赐予安华君主,自是皇城位于正东。
两家之间,若要来往,几乎得要绕过半个皇城。不过沈煊却没再提这个,反而疑惑道:
“谢家当是有族学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