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景宗赤红着耳朵,急急忙忙解释:“臣不是这个意思……”
他不希望,她误会他是唐突无礼的登徒子,尽管她早已经心里没有他了。
当你真心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在她心目中你的形象哪怕是有一丁点儿的不完美,都是一场灾难性的失败。
燕灼华眼帘一跳。
说实在的,她预想他许多种反应,要么他直截了当地拒绝,要么——她甚至有些担心自己会对他的反攻短暂地手足无措,最好的反应是他欲拒还迎,但是真没想到他会是这种正直又清纯的反应。
他今年十六岁从军,今年二十了,这四年来正是他血气方刚的时候,大燕没有官营军妓,但是这么大一群有需求的客户群体,随军而行的私营秦楼楚馆、各式各样价格不一的勾栏营生也从来都没少过。他不会真的什么也不懂吧?
虽然说她也没什么经验,但是她一个深宫中人,也是没吃过猪肉、没见过猪跑,但总是从各种各样的闲书画册里听说过猪吧!她一向是个好学生,但凡看过的东西必然过目不忘,更是能凭借出色的模仿能力和颇为厚实的脸皮学出个六七分像来。
燕灼华一时间竟犹豫了一会儿,拿不准该如何继续。想了想戏本子里的小狐妖对着小和尚,她咬咬白贝般的皓齿,再进一步,干脆伸出脆藕一般的手臂,勾住了程景宗的脖颈。她想像小狐妖一样活色生香地望着程景宗,但是心里却默默打着退堂鼓。终究是她过于年少,勾着他这么近还要媚意恒生地看着他这种高难度操作,还是有些做不出来。
却又不甘心就这么放弃,燕灼华一只手握住程景宗的一角衣摆,晃了几晃,颇有几分娇气痴缠地对他呢喃:“趁虚而入,是怎么趁虚而入呢?”
她的模样清纯又懵懂,甚至让人觉得怀疑她是不是装不懂都是罪过,可是当下的情景,又让人清楚明白她这五光十色的挑逗。
程景宗喉咙滑动着,眸光闪烁不定,艰难地保持着镇定与理智的同时,心中也渐渐弥漫起一片微妙细小的隐晦霾雾。
只见她抬起洇着酒的迷离魅惑的双眸,似乎露出几分期待的神采,乖巧地问他,与从前一般无二,似乎他们之间从未有过分离:“阿景哥哥,这四年来,你可曾想我?”
程景宗唇微动了一下,想回答她,可四年里积攒的被她冷落遗忘的委屈,却突然横亘在嗓子里,带来一阵凝滞,让他一时哑涩无言。
他想问,为什么我寄了那么多信,却一个字也不回我。为什么在冷落遗忘我四年后,在你要出嫁的时候,却又来这样招惹我?
可他还没来得及调整好心态说出来,外边裴睿又走了进来,禀报道:“公主,你请的匈奴使者到了。”
燕灼华一下子松开程景宗,站起身来:“好,先让他在偏堂稍候一会儿,我马上就到。再给我送一碗醒酒的浓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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