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的这一场雨淅淅沥沥的下了整整一个下午,眼见着已经到了酉时,却仍旧不见消散的模样,天空中积压的乌云反倒是越加的厚重。
层层叠叠的乌云如烟浩渺,似是翻滚的浪潮一般,一重叠着一重。如墨一般漆黑的云朵似是要将这金碧辉煌的宫殿压垮一般。
天空中不知何时又已经响起了滚滚的闷雷声,一道道似是银蛇的闪电在墨染一般的云朵中时隐时现,这般不寻常的天气让街道上的行人都纷纷躲避在屋舍内不想外出。
但却仍旧有不少的百姓聚集在叶府门外,围观的百姓们躲在远处府外的墙根下头顶着淅淅沥沥的小雨,目光流连在那些身穿甲胄威风凛凛的羽林卫身上。
有些畏惧身穿甲胄士兵的百姓们一开始还能保持着静默,但默默地观察一会儿后,见那些士兵并没有对他们严厉何止,便开始大起胆子来交头接耳。
叶尚书虽然平日里不苟言笑,且这般的朝廷重臣府邸平日里也不是他们斗升小民随意敢靠近的,但叶大人府中之人待人宽厚他们却也是有所耳闻的。
现如今叶大人的府邸被官兵重重把守,恐怕是有什么大事发生,只不过先前怎的一点风声也不曾听闻呢?
围观的人群中以为衣衫褴褛的老叟,睁着一双有些浑浊的眼看了一眼叶府紧闭的大门,有些悲悯的长叹一声。
“风云突变是为祸乱初始之象,只怕这金陵也要不安宁了啊!”
老叟长叹一声后便解下腰间的有些脏兮兮的酒葫芦,伸出满是污秽漆黑的手指拔下葫塞,咕噜噜的喝了一口酒,而后便一抿衣襟,就这么抱着酒葫芦在墙根下打起了盹儿。
人群中有人听见老叟的这句话后也不过是轻嗤了一声,一个酒疯子半仙的话又有谁会相信呢?
况且事情尚且如何定论还未可知,好端端的尚书府怎么就被官兵包围了呢?
而尚书府中的叶洵此时却正站在宽大的书案前挥毫泼墨,似是丝毫没有被今日突发的事情所影响到一般。
但叶洵的面上并没有他所表现出来的那般轻松,而从他手下所书写出来的字迹,则更能清晰的表达出他此刻内心中的愤怒和一丝悲凉感。
一个个力透纸背的“静”字渲染于纸上,像是他在透过字迹再不断的告诫自己、宽慰字迹一般。
字迹从先前的凌乱潦草到渐渐的能看出往日的一丝风骨时,宽大的书案上已经杂乱无章地摆放了不下十数张宣纸,地上更是散落着不少团成一团的废纸。
可见,这期间,叶洵心中也早已经历经了极为矛盾的挣扎。
重重的写下最后一笔后,叶洵凝视着仍旧饱戏浓墨的笔头有些出神。
良久后叶洵才轻轻地舒出一口气,而后将那已经滴出墨汁的毛笔仍在了书案上。
轩帝寻了个由头来发难自己,也不过是雷声大雨点小,他就不信仅凭着一封毫无根据的书信轩帝能耐他何,但他担心的是现在婉儿和雪莹正在宫中。
他一己之身并不畏惧轩帝的明枪暗箭,但他怕殃及了雪莹丫头和整个叶家。
想来陛下对他不满已久,否则不会这般毫无征兆地便命聂统领亲率羽林卫前来,这般行径不只是在给他一个警告,更是在拿他叶洵做那杀鸡儆猴的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