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二十八不也一样吗?就差两天,你明天必须过来……”
“我不去!”钟戎懒得再听他说话,一下挂断了电话。那两个小孩还在盯着他看,他心里烦得要命,改变了目的地,给打工地的老板请了假,急着下了公车,叫了辆出租,转头向家行驶。
他自己收拾行李起码能拖一星期,让他明天必须得过去还有另外一个意思——他的行李已经被收拾好了,不用劳烦他担心了。
他得赶在搬家公司挪空他的家之前赶回去。希望搬家公司的人不要带搬家机器人,有那个东西在,他家的东西不用半个小时就能被搬空了。
雨越下越大,钟戎打了个喷嚏,突然反应过来他把伞丢在公车上了。如果烦躁的实体表现是火,他能把整个街区的雨都烧干。
如果东西真的被搬空了,钟双恩就等着被他揍一顿吧!
出租车司机感受到了他的焦躁,额角冒汗地把这尊看着随时都要炸的主送到了目的地,毫不留恋地扬尘而去,很快就消失在了雨幕里。钟戎没在意,着急查看院内的车,一眼就看到那个巨大的搬家车,上面还画了丑到爆的logo“安心搬家”。他连帽子掉了都没在意,从雨中飞奔进楼。
安心搬家?我谢谢你,真够安心的哈!
他在楼道里至少吓到了两个人。被雨打湿乱糟糟的头发、凶狠的眼神还有横冲直撞,没被吓到才算厉害。
钟戎脚步不停地跑上楼,比电梯都要快,冲进家门的那刻甚至都准备好了大吼着把那群人赶走。他调整呼吸,推开房门:“不要——动……?”
他迟疑地顿住,呼吸还很急促。家里跟他走之前一模一样,什么都没有改变。他打量四周,什么人都没看到。他甩掉鞋,几步跑到窗边往下看,搬家公司的人正搬着一箱箱的东西回到车上,东西的主人正向他们道谢。
钟戎认识她,她是三楼的住户,比他大几岁,今年刚大学毕业。王婶跟钟戎唠家常时提到过,她搬家是要搬到公司附近,她爸妈觉得家离公司太远不安全,就让她搬过去了。
钟戎呼出一口气,靠着窗框慢慢坐下去。
……早知道就不请假了。
雨断断续续连着下了三天,钟戎最后一次关上屋子的窗。搬家公司清早就把他的东西运去H城了,卧室没剩下多少东西,显得空荡荡的。钟戎呼出一口气,拉上了窗帘,在漆黑的房间里漫无目的地发起了呆。
他一会儿想起隔壁王婶一家,一会儿想起打工的地下酒吧,一会儿想起好久没去的学校——兴许已经被开除了,班主任之前给他发过信息,但他忘记是不是说这个的了。李哥很忙,今天酒吧的客人也极其多,不然依酒吧里那群人的性子,今天是肯定不会让钟戎自己一个人孤零零地离开F城的。至于王婶,她昨天抱着钟戎哭了半个钟头,连带着那对儿小夫妻也开始不舍,搞得他手足无措,还是饿醒的小孙子救了他。今天说什么也不能让他们知道了。
钟戎动了动脚趾,防止被冷风冻僵。袜子一点也不保暖,他想着,掏出了手机。
12:40,该动身了,一点半高铁就开走了。
公车人比上次多一些,钟戎坐在了第一排那个没人选的双人座里边。车走了半小时,到达了目的地。雨还没停,毛线似的根根掉落。钟戎把耳朵上的耳机取下放进了卫衣宽大的兜里,戴上卫衣帽,低着头走进雨里。
有几个乞丐在高铁站前颠着装钱的铁盒,硬币在铁盒里上下翻腾,哗啦哗啦,和雨声融为一体。钟戎从乞丐身边走过,被其中一个拉住了裤腿:“给点钱吧先生!”
钟戎正想告诉他自己没零钱,那乞丐就拿起了一块纸板:“电子支付也可以!”
钟戎有点后悔把耳机拿下来了,他往后一挪挣开了乞丐肉乎乎的手,头也不回地冲进了站。距离发车时间剩下不到五分钟,他赶紧去取了票,两三步跑上楼梯,来到了月台,正巧赶上了进站的高铁。
他这站不是起始站,车厢里已经有了不少人。他从S车厢一路被人挤着走到G车厢,几乎是刚坐下高铁就准备离站了。
坐在他旁边的是个四五十左右的阿姨,抱着一个破旧的帆布包睡得很熟,呼吸很重,夹在高铁内不少午睡的人的呼噜里,并不出众。钟戎重新戴上耳机,世界就又只剩下鼓点嘶吼汇集的摇滚乐了,他靠上冰凉的窗子,隔着满是雨滴的玻璃和整片雨幕看向窗外。喜欢飞掣请大家收藏:(zeyuxuan.cc)飞掣泽雨轩更新速度最快。到泽雨轩(www.zeyuxuan.cc)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