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突然觉得(1 / 2)

米哈伊尔透露的信息并不难理解。

最简单的例子, 就像是买不起新画布的油画家。画布上原本已经有一幅完整的画作了,在那之后又被覆盖,重新绘制了全新内容。

费奥多尔生存的世界, 相当于那张覆盖过后重新绘制的画作, 而他如今身处的“梦境”, 则是在此之前的部分。

“书”的原理, 恐怕也与这个类似。

他并不知道这期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这个世界会遭到如此巨大的改变。得到了米哈伊尔一部分记忆的魔人, 只能在满头雾水的情况下, 去寻找同样来到此处的太宰治。

似乎是因为米哈伊尔不断轮回的真实经历太过漫长, 再加上变成梦魇之后,侵袭他的噩梦相当于再次重复了一遍过往。那个身穿黑色长袍的俄罗斯青年,并没有同样让费奥多尔完全体会一遍, 而是选择截取了后半部分,单纯让他感受过变为梦魇之后的内容。

这算是米哈伊尔难得体贴的地方, 从噩梦中醒来,梦境中的记忆会随着时间流逝不断变淡。终究会有一天,费奥多尔会彻底忘却沉浸在梦中的感情,影响被降到最低。

前提是, 他真的对梦境中的内容毫不在意。

从梦魇状态中回归的时间已是深更半夜, 在与米哈伊尔简短的交谈过后,外表十五岁左右的他, 立刻起身赶往对方所指的方向。

夜风微凉,树影婆娑,只有零星几只乌鸦在树梢枝头盘旋, 不时地发出一两声十分应景的叫声。

在淡雅月光的照耀之下, 费奥多尔轻喘着气, 迈开步子小跑到一条流水清澈的河道旁,缓步踏上连通两岸之间的桥梁。

他明显能感觉到这具身体的不同。

从自己在这边的居住地抵达河道的距离,粗略估算至少有三公里远。换做自己原本的身体,是绝对无法在匀速奔跑这么远的距离后,除了呼吸稍显凌乱以外,感受不到任何不适。

早就该小腿酸痛,单纯的换气也会导致肺部疼痛不已才对。

从梦魇变回人类应该没有先例,如今这具身体也难以判断是单纯的异能力者,还是梦魇状态。

费奥多尔在桥头沉默着,视野中坐在护栏上不断晃着腿的少年的身影,逐渐与记忆中的那人重合。

面容完全一致,搂住他相较于同龄男性而言稍显纤细的腰部,想必手感也与印象中的相同。

唯一的区别只有气质,一个如同春日里的一缕暖风般温柔,一个似是身处极寒之地的冰冷,不带任何多余感情。

“你来啦。”

注意到自己的到来,太宰治扭过头,嘴角挂着一抹在黑暗中无法看清的微笑。

“那么话不多说,想跟我聊的到底是什么?”

费奥多尔的呼吸不由自主的一滞,没有在第一时间回答。

果然还是不一样,在噩梦之中的无尽轮回里,他所认识到的太宰治是一位性格开朗阳光,偶尔喜欢恶作剧却心思细腻的少年。除了脸以外,与面前这人没有丝毫相似之处。

不对。

对他充满敌意的太宰治,才应该是真实存在的。那个会主动蹭上前来,做出亲昵举动的人是属于米哈伊尔的。

“你想与我谈的就是这个吧。”

并不知道魔人如今混乱不堪的大脑究竟在想些什么,坐在护栏上的太宰治翻过身来,表情回归严肃,主动走向出力在桥头半天不动的费奥多尔。

这个世界太过荒谬,如今他所知的情报太少,根本不足够侦破谜团,最好的选择只有与短暂结盟的魔人共同应对。

“来之前我也探查过资料了,这里的异能力者在死去之后,会给这个世界带来更多灾难。”

见到费奥多尔半天没有反应,勉强算了解对方性格的太宰治并未多疑,率先解释着自己在短短一天时间内探查到的内容。

“简单一点的,就是附近激增的死亡率。日本虽说是个高自/杀率国家,那样的频率也有些过头了。一两次或许还能称之为巧合,但就我所知道的那些异能力者,无一例外,全部对上了。”

若不是他曾在龙头战争期间,专门记过与港口黑手党对立组织异能力者的信息,这些内容他不一定能联想得到。

“嗯……”费奥多尔简短应和着,紫红色的眼眸半阖,示意自己有在听。

“你曾经无意间透露过,说自己的目的是清除这世界上的罪孽。”

太宰治走上前来,与魔人保持着一米远的安全距离,神色晦暗不明,似乎想要暗示些什么。“但这边的世界并不是我们身处的现实,异能力者的死亡,也不会像这里一样引发灾难。”

如果说这个世界的信息就是费奥多尔想与他交谈的内容,实话说大可不必。

他就算理解魔人的夙愿又能如何?只要对方一天不肯放弃,他们的立场永远都会是对立。

更别说如今的费奥多尔似乎已经有了想要放弃的迹象,他也完全没兴趣得知这些内情。

就这样,对谁都好。

“费奥多尔君,你该不会想说,这一切都是你曾经亲身经历过的?”太宰治故意歪歪头,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微笑,想要刺激一下这位不知又在发什么抽的俄罗斯人。

同时也试图用这种方式,从对方口中抠出些许情报。

只要能解释清楚,为什么他在这里跟森先生是那样恶心的关系就行。

肤色一片苍白的费奥多尔缓缓吐出一口气,面对这位曾经死敌的嘲弄行为,没有任何被刺激到的表现,就连萦绕在周身的气场也没有丝毫聚拢的征兆。

换做之前,这时候的魔人应该明显暴露出低气压才对。之前被困在一起的时候,太宰治故意在游戏最后关头假装手滑,导致一切功亏一篑,费奥多尔就是这种表现。

然而他今天并没有这么做。

少年模样的人他声音淡然,呢喃道:“或许吧。”

原本还打算故意惹对方生气,实际反应却完全出乎意料,太宰治的肩头倏地垮了下来。

“……你不对劲。”

这个魔人又吃错什么东西了吗?为什么比起之前被强行按头合作打游戏、还要接吻的时候还不正常?

“现实中的我们,毫无疑问已经死在了异能兵器的爆炸中,你既然敢出现在岛上,也就说明有绝对的把握可以存活。”顶着一头黑棕色卷发的少年定了定神,开始慢慢吞吞绕着矗立在原地不动的费奥多尔转圈,试图通过这种无聊的方式逼出对方些许表情。

“更何况有那个人在,他做不出杀死自己这种无聊的事来。”

“……”

太宰治指的是未来的魔人,那个早在最初扮演西格玛,故意来到他面前的男人。

“让我猜猜看,我们现在所处的场景,就是被他们提前安排好的吧?”

他环视四周看起来没有任何违和感的景象,回想起饭食的口感,坐在教室内颇为沉闷的气氛,以及那之后的种种,感官完全无法察觉到异常。

仿佛自己就身处现实,并非某个在死亡之后才能抵达的地方。

这个时间段太过巧合,偏偏赶在侦探社任务失败,异能兵器爆炸将岛屿连同横滨一起毁灭的当口。明明除此之外有其他更多合适的时间,为什么偏偏是在这时?

理由已经很明显了。

太宰治将一只手抵在自己的下巴前,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语气笃定,“你我同时死亡,应该也是限定条件之一,目的是为了让我们的一同来到这个类似梦境的世界。不,或者说,能来到这个世界的条件就是死亡。”

将他们带到这里的人,恐怕并不想进行无意义的杀戮,亦或是要留下他们的性命,才会找到这个最合适的时间。

勉强将头脑中多出来噩梦般的记忆整理完毕,费奥多尔艰难将它们塞入自己的记忆宫殿,发觉这部分内容几乎填满了大部分空缺的书架,不由得产生些许复杂情绪。

他知道这部分记忆或许会淡化,但影响已经造成了。

自己身为魔人的记忆相比起这些,还是太过短暂,完全无法抑制住汹涌而来的情感。

“没错,看你们的表现,武装侦探社最初是接到了阻止异能兵器爆炸的任务。之前在监/禁室里被你提前放走的人虎,就是这次事件的关键。有着时间类异能力者的存在,侦探社的失败都能变作未来的某一种可能,而并非已经经历过的过去。”

费奥多尔微微合眼,努力让自己的声线回归到正常状态,不至于流露出过于明显的颤抖。

他很难继续挑起自己与太宰治站在对立面的感情了。

“你居然不用敬称了,果然是出了什么问题!”顶着一头卷毛的太宰治表情空白了半晌,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之后像是受到惊吓似的后退两步。

自从他们相识这么久以来,费奥多尔的口癖就没有变过,喜欢用“您”来称呼,并非是“你”。

这到底发生了什么,才会在短短一天时间内,让他们这部分都有所改变?

“确实出了问题,这点我不会否认。”肤色苍白的少年不再垂眸,那双紫红色的眼眸久久凝视着正在缓慢后退的太宰治,深处晕染开一抹过于复杂的情感。

十五岁模样的身体,让他比起平日里的状态看起来稍好一些。至少黑眼圈不像成年体那么严重,也没有常年熬夜的虚弱感,勉强看来是一个略显瘦弱的普通青少年罢了。

莫名其妙打了个寒颤的太宰治,连心脏也漏跳一拍。

这种被捕食者凝视的感觉,让他感到非常不妙,本能的想要做些什么更改自己的劣势。

“干什么干什么,用那种恶心的目光看着我?”他略微拔高声音嚷嚷着,双手环胸,噘起嘴以示不满。

“这个世界,是潘多拉·亚克特和米哈伊尔共同的记忆,都是真实发生过的。”

不想继续在无意义的话题上扯下去,内心深处做出某些决定的费奥多尔逐步逼近,同时投下一颗惊雷,“而那两个人,如今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他们就是‘书’的化身。”

“什──”太宰治的表情彻底僵住了。

“别开玩笑了,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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