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磨蹭蹭终于来到了最后一扇铁门面前,朱义离铁门之间还隔着一条长走廊,慢慢渡步上前,手也慢慢握紧了刀把,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要被人藏得这么深。长廊过半,借着碎光隐隐约约可以望见里面的“人”,那些玩意儿像是人,有着人的身形姿态,但是好像没有头发和皮肉,只是一颗人的头颅,头顶还泛着青黑的颜色。像是一具具骷髅白骨,形态各异,有卷曲着的,有蹲着的,有站立这的,还有躺着的。
离得足够近了,才看清多数骷髅人全身骨骼都散发着青绿色的荧光,有些身着的是破布麻衣,戴的是残缺不堪的盔甲。一些看起来是有些地位的绿骷髅头上还戴着一顶铁质的帽子,显得不是那么发绿。基本上每一具骷髅人手里都拿着一把锈迹斑斑的长刀或短刀,像有拿了标配战斗力的民兵一样,没什么训练过的痕迹,都懒懒散散地坐在一起发呆。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鬼兵?
朱义不敢大意,检查了这铁门和锁头都是完好无损的,才放心凑近观察。那些骷髅人似乎也注意到了朱义,个别几个是睁着跟没睁一样的眼窝直接转向朱义的方向,朱义也不虚,回视但只能透过俩个圆心的口看到它颈骨,到也感觉奇特。这些骷髅人外形是长得诡异恐怖的,但却看上去没什么攻击的意思,好像也无法聚焦看清朱义,行动迟缓仿佛是一个个人形的木偶人。有的坐着着用粗壮的指节在敲击着墙壁,有的在无聊地把玩手中的武器。最里面好像是有一扇很小的栅栏式铁窗,柱子上还满是尖刺,一把红缨枪倚靠着它,时不时有风能吹起刀枪身后。回落砸在铁窗上,发出不小的声响,这大概就是朱义之前听到的响声了吧。
有个身高近两米的大型鬼怪,看见了朱义并向他走来,可能是鬼怪当中的头头。他的脚上好像被戴了铁链,拖沓之间发出零零散散的声音,摩擦着地面偶尔闪出点点火星,走过之处边上的骷髅纷纷让道起身跟在这大块头的身后,随着大块头的移动而前进。原先默然呆滞的骷髅竟全部起身,佝偻着背恭敬地向朱义走来。
朱义这才发现这最后一扇铁门做得高大异常,铁门里的空间比自己想象得要大的多得多,眼见着所有的骷髅人像自己走来也丝毫不慌,入定似地站在那儿等它们走到自己的面前。但说不紧张那是假的,这地下室的设计跟个喇叭似的,自带扩音功能,不知多少数量的兵将一同行动,单是兵器的摩擦声都使得整个屋子开始晃动,更别说那令人毛骨悚然的来自四面八方嘎啦嘎啦的声响,整个场面是诡异奇幻异常,有种无形的压力让人喘不过气来。
鬼兵头领走到朱义面前,行礼作揖,是不曾看到过的礼仪,但至少这大块头还保留着做人的习惯,不是什么只为杀戮而制造出来的怪物。鬼怪的嘴巴上下在动,但因为没有皮肉,看上去就是上下两排缺损得不成样子的牙齿上下张合,从喉咙深处发出低沉空灵的声音,有些嘶哑缓慢但还可以听懂。
“良公子,”鬼怪顿了顿,发出一声类似叹息的呼气声后道:“您好些天没来了,是我们要派上用场了吗?”
朱义把手中还带血的大刀举到自己的胸前,呼出一口浊气,不自觉挺直腰板儿,面无表情道:“我不是华良,华良已经死了,被我杀死的。”
此话一出,凡是眼能瞧见的鬼兵都纷纷拿起了自己的武器,整个地牢是叮咣直响,夹杂着个别凶兽般的怒吼。除了朱义面前的大鬼头,他只是微微愣神抬头,空洞洞的眼眶像是真有双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看着朱义,镇定异常,这样的鬼怪反倒是最不好对付的那一类型,谁都不知道它下一秒会干出什么样的事情。
某些鬼兵也不知道是特别兴奋呢还是特别悲愤,强挤着前面鬼兵张牙舞爪地就要冲上来,但是行动太过于缓慢在前面的鬼兵也不晓得避让或是阻止,任是被后头不小的冲击力摔了个趔趄,一个一个扑到了自己前面的鬼兵,直到摔在铁门前,溅起一阵灰尘。从朱义整个方向看过去就像是一场声势浩大而由“真人”扮演多米诺骨牌的行为艺术,后排的始作“勇者”正骑在第一个被自己挤倒的鬼兵身上,嘴里不断发出荷荷的呐喊声,像是要冲锋陷阵,把朱义撕个粉碎,但一刻钟的时间都过去了,任是摔了起,起了摔,连是俩个鬼兵的身子也没跨过去。用真挚完美的行为艺术不仅化解了现场这紧张的气氛,还平添了几分轻松愉快的傻气。
“水哥,别闹了!”大个子中气十足地吼了一声,倒是真管用,那鬼兵水哥果然是停下了脚步,茫然地垂手立在原地,被他脚下挣扎起身的鬼兵直接顶翻在地,好像还发出了几声轻微的呜咽:“原是如此,公子真当是好身手。在下生前大名忘了,诨名倒是还记得,如果公子不介意就叫我留刀子吧,敢问公子姓名?”
“朱义。”
“留刀子见过朱公子,”又是一次行礼作揖,这次是补给朱义的尊敬,身为无主之将,若不想死便是要永远记得要顺势认下一个实力强劲的君主:“良公子真当死了?”
“我亲手用这把刀子杀了他的。”朱义晃了晃手里的大刀,展示它被血液染黑的印记。
“可公子应当知晓那良公子是魔物,这普通的刀杀不死他的。”
“你这是不信我?”
“不不不,公子我只是想提醒您,我们是良公子手下的阴兵,自是对他有些了解的,不想看您也沦落到我们这样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