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来的马车里,钰轩见晚晴面色不喜,也知她心中所想,便百般逗她开心,又故意将话题岔开,感喟道:
“阿回也该娶个妻室了,你看他那个家不像家的模样……”
“是不是他还眷顾去世的妻子,不肯续弦?”晚晴问道:“你见过他的前妻林氏么?”
“见是见过,一张苍白地尖尖的小脸,笑起来有点像哭的模样。
就是性子格外好,说话细声细气的,阿回房里那俩侍妾都是她怀孕时给纳的。
不过也没见阿回多喜欢她哪,我记得他还给我抱怨说夫人是烂无用的好人,一味贤良,什么主意都拿不了……”
“哼,你们男人就是这般,贤良的又嫌烂无用,泼辣的又嫌不贤淑”,
晚晴说得有些愤愤不平,顿了一下,又乜斜着钰轩道:
“还有,女子有孕,本来就多了一重负担,男子不但不能帮忙,还要妻子为他纳妾吗?我可不会给你纳……”
“不要不要”,钰轩一脸正气地摆着手,给眼前要炸毛的女子表忠心:
“我坚决不要,娘子,我只要你一个就够了,多了就成万兽园了……”
“为什么是万兽园?”晚晴可没被他的花言巧语欺骗,她目光灼灼地望着钰轩,逼问道:“谁是兽?”
“谁是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的晴儿是万兽之王,宜室宜家的万兽之王……”
钰轩忍着笑,把眼前正剑拔弩张的女子一把抱到了自己膝上坐着,轻声道:
“有了万兽之王坐镇,哪个小妖还敢上前来?连为夫都要做您的马前卒啦……”
“哼,巧言令色……”晚晴心里虽喜,面上却不露出来,只是拽他的耳朵道:“当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么……”
二人玩笑了一会儿,钰轩叹息道:“我想阿回不续弦可能为了孩子们。
当年他的母亲本是他嫡母的陪嫁丫头,生了他后升了妾室,谁料他嫡母去世后,他父亲又续弦了一位夫人,那夫人很是凶悍,容不得阿回母子。
阿回的母亲病死后,他父亲实在无法,只好自己带着他四处宦海生涯,我便是这样认识的他的。
等阿回大了,他父亲便给他另立府宅,也不让他去祖屋住了,我想正因为这个原因,阿回不敢再续弦,害怕新娶的夫人再像自己的继母一般对待前妻的孩子……”
晚晴听了,当即感慨不已,许久方道:“我看阿回乐天知命,好说好笑的样子,全不知他竟有这般的过往……”
“他那人,就是这生性子,可能天生是个乐天派,什么愁事也难不倒他……就是他夫人去世那段时间,我看他也没消沉到哪里去。”
晚晴却想自己见过几次方回落泪,必是他早已习惯了带着面具过活,习惯了在人前掩饰自己的悲喜。
当然这话也不好再给钰轩说,便又道:“我看阿回身边那个汪氏还不错,还有一个侍妾呢?怎得没见?”
“能见到才怪,方夫人去世后,她天天和汪氏争宠,做出许多乔张致,孩子是一点不管的,气得阿回早早打发了她!”
“那阿回也不能将汪氏扶正吧”,晚晴怅然道:“可惜了,我看这女子还不错……”
“以妾为妻于律法不合,阿回不会做吧。”钰轩摇摇头,忽愧疚道:
“晴儿,我从前年轻,也曾做过许多白日梦,而今才知你当日的苦心,对不起。”
他将脸贴着晚晴的脸,郑重说道:“你放心,我发誓,一定会明媒正娶你……”
“傻瓜”,晚晴笑着推他说:“过去的事情还提他做什么……现下和你在一起,我也不在意那些所谓的名分了。”
她说得倒是心里话,自这次和钰轩和好后,她不知为何再也不对那些世俗的名分抱有从前那样的执念。
只要二人在一起长相厮守,是什么名分都无妨了。
听她这么通情达理,钰轩反倒觉得格外对不住她。
让她这般无名无分、甚至是冒着天大的风险跟着自己,都是自己欠她的,是以下了决心一定要给她这世俗认可的名分。
他揽着晚晴的纤细腰肢,深情道:
“看着方回,我想老天爷待我真是不薄,虽然我犯了那么多错,可是老天还是将你赐给了我,让我在黑漆漆的夜里有了一盏灯。”
晚晴心中大慰,轻轻抚摸钰轩的脸道:“轩郎,你也是我暗夜中的明灯。”
二人紧紧相拥,许久,又听晚晴道:“轩郎,我不回府邸,我要去丹桂苑。”
“去丹桂苑,为什么?”钰轩惊问道。
“因为你说那里都是我的,连你也是……我的……”晚晴只觉得脸微红,躲在钰轩怀里不肯抬头:
“只是这话,现在还作数吗?”
钰轩一愣,旋即便知了她的心意,不由又惊又喜,他轻抚着晚晴如玉般的面颊,心里如蜜般甜美。
轻轻吻了吻她,他柔声道:“自然作数,好,都依你。出嫁从夫,你自然该去夫家……”
晚晴用手轻轻敲打他的胸膛,娇声道:“别瞎说……根本不是……”
“好好好,不是。”钰轩宠溺地说,心里知道怀里这女孩儿以这般方式告诉自己她爱自己,她愿做裴氏妇。
她知他要赴战场,怕他有后顾之忧,故有此举,想到这里,他的心暖暖的,只觉得自己做什么都抵不了怀中这个女孩儿对自己的一片真情。
二人在此暗夜之中,心灵却牢牢交织在一起,当真是“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情至深处,一至于此。
到了丹桂苑,晚晴在妆镜台前卸妆,将一头瀑布般青丝披下来,摇曳的烛光下。
在一片朦胧光影里,钰轩见自己的心上人肌肤如雪,剪水秋眸,姿色丰艳无双,不由看得呆了。
又想她那般贤淑,今日竟然将三四岁小儿都安抚下了,自己何其有幸,娶了这般貌美又贤良的妻子,想到这里,不由微微笑起来。
晚晴见他目不转睛地痴痴望着自己,嗔他道:“你还不快歇息,一味在这里看人家做什么?”
那娇俏软语,更让钰轩心动不已,他微笑着尚未答话,忽听得晚晴哎呀一声道:
“我的簪子掉到地上了,轩郎,你拿烛台来帮我照一照……”
说着,便抚了抚鬓角,半弯下腰去,如玉般纤细的手指伸向清冷的大理石面,露出颈后一大片白腻如凝脂般的肌肤。
钰轩的心跳如擂,一时未能把持住,便从身后紧紧搂住她,将脸附在她裸露的颈后不住摩挲,颤声道:“晴儿,娘子,……你好美……”
晚晴半弯着腰,手里拿着那枚金簪,还没抬起身,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她轻轻抚摸钰轩的手,柔声道:
“轩郎,怎么了?你让我起身……”
钰轩放她起身,她还要说什么,却被钰轩轻轻吻上了唇,镜子里倒映着一对玉人紧紧相拥的倩影。
不知过了多久,钰轩才将晚晴放开,晚晴娇声道:“轩郎……今晚咱们便只说说话,你乖乖的啊……”
“娘子……”钰轩不舍得放开她,故意拿青胡茬去蹭她吹弹可破的面容。
“疼疼疼……”晚晴笑着推他的脸道:“怎得又不剃胡须?……白日里你便耍赖……晚上不依你啦。”
说着,便在他怀里扭来扭去要挣开。
钰轩哪里肯依,一面将手在她身上四处游走,一面故意放低声音低三下四地哀求:
“娘子,我要去打仗嘛,我要行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