备前名弓传(六)
第二天登城后,昨天比试的事好像已经传遍了,每个见到他的人都会向他询问。
“输给泷川大人了吗?”
“很难受吧?”
“比试规则有问题吧,还是你故意输给他了?”
“怎么就去做了那样的蠢事呢。”
不管被说什么,三之丞的回答都是“如您所说。”,那天过了中午。
“青地大人,主上传召。”小姓【注14:小姓】过来通知。
“是,马上就来。”
“主上在庭院里,我带您过去。”
小姓在前面走过走廊往里面进去,过了杉木门来到庭院。越过泉水流到假山后面,那里有光政专用的靶场。光政坐在矮卓边。傍边有两名小姓,手里拿着弓和箭壶奉侍一旁。
“三之丞奉命前来。”
“近前来。”
“是。”
“陪本侯练箭。你们,所有人都退下吧。”
小姓退下后只剩下了和三之丞两人。光政手中持弓站起。三之丞前行到箭壶边奉上了箭。------箭靶叫作草鹿,就是用桧木板雕成鹿形,表面包上了一层牛皮的靶子。牛皮和桧木板之间塞有棉花。在牛皮表面画了一个直径四寸的目标,其它地方大大小小的画有二十三颗星状的目标,茶色的底色把目标涂成白色的东西。------箭靶左右竖着名为靶串的两根柱子支撑着名为靶框的横木,箭靶被吊在靶框下,左右被两根用棉线搓成名为蝉丝的带子系在靶串上固定。距离按照古法为十三丈。光政的第一箭没能射中中心四寸的目标。
“三之丞,射来看看。”
“是,如此让属下将弓取来。”
“无妨,就用本侯的此弓吧。”弓被交到了手中,三之丞恭敬地将弓捧高于额上表示敬意后,持弓站立起来。
据说光政的弓是五人力的强弓。本来光政就是一位力大无穷的武将。而三之丞平时都是用两人力的弓在练习的,好像那就是他的限度,没看他用过更强的弓,这五人力的强弓他能用吗?------看你怎么办。光政注视着他,盯着箭靶一阵后,三之丞终于平静地搭上箭举起了弓。姿势和平常一模一样,他稳住呼吸,弓弦在吱吱声中被张开如同满月。一点也看不出他是在拉开超越极限的强弓。很是自然地张开后,嗖地射出。嗖嗖,如同电光闪过,箭正中四寸目标的正中心,啪!好厉害,居然箭身的一半都射穿了箭靶。
箭靶是被吊着的,桧木板包上牛皮中间还有棉花,几乎所有强弓都不是能够射穿箭靶的。光政不由地一拍大腿,
“好。”他赞道。“好本事。近前来。”三之丞在他面前单膝跪下。
“那弓是五人力的,就连本侯都觉得有些吃力,刚才看你张弓毫不勉强,这弓对你不太强吗?”
“回禀主上,此弓对属下也是太强了些。”
“那又为何能够如同刚才那般轻松张开呢?你是有什么可以拉开强弓的秘法吗?”
“……如您所说。”
又来了,开始说出这句话就别想听到想知道的了,光政早已对此免疫不会上当。马上又问,
“不许糊弄人,有拉开强弓的秘法就老实交代,如何?”
“是,既然主上再次下问,那便容属下说明。但凡武艺都是为了在战场上在主上旗下效劳而修炼的。在此太平之世,修炼箭术平常只会使用适合自己力量的弓,但是如果在战场上万一自己熟练的弓被折断不能使用时,是不会有时间能去寻找适合自己力量之弓的。所以必须能够拿起身边能够入手,无论强弱的弓箭,马上派上用场,这样才能不误时机更好地效力。属下力量微弱,但平时都是以如此信念修炼的。除此之外没有可以报告的秘法。”
光政沉默着听他说完,“不错,清楚明了。”点头说道。
“此言便是高手的心得啊。不过,三之丞,你刚才说了,为在战场上在本侯旗下效劳而修炼武艺的。”
“正是。”
“那么和泷川比试又是怎么回事呢?要在本侯旗下效劳如此宝贵的身子,私自争吵比试,如果受了伤怎么办。太不自重了吧,三之丞。”
“是,主上息怒,还请主上宽恕。”
“泷川只是一名新人,你照顾他都是理所当然,争吵之后还要比试成何体统,你怎么解释此事。”
光政早就从伊木长门那里听说了当天的详细情况,发起事端的是泷川,三之丞到最后都没说要比试,弄成那样是因为泷川的傲慢,还有唆使两人比试长门的责任。……详细听说过这些,光政是想待三之丞将事情经过说出来后,再把泷川叫来训斥的。所以故意语气严厉地向三之丞追究责任。但是三之丞平伏在那里并不辩解。
“确实是三之丞处理不当,以后一定注意谨慎,所以还请主上慈悲,原谅属下此次过错。”
“既然你已认错明白了,那这次就不再追究了。泷川是个有个性的家伙,你多体谅他一些吧。”三之丞什么也不说,那光政也没有办法。不过看着毫不辩解的三之丞,光政更是喜欢了,他突然取出短刀递了过去。
“收下,赏你了。”
“啊?”
“别睁大了眼睛不相信,这是前几天射杀狼的奖赏。”
“……是。”
“家老【注15:家老】们提出了给你增加俸禄的提议,那点事就增加俸禄在战场上立了功可就没法奖赏了,所以未曾同意,这就是替代的奖赏了。”
“……谢主上。”
三之丞膝行向前接受。很少有地,此时在三之丞的眼角闪过泪光。
备前名弓传(七)
就这样三之丞未曾受责事情过去了。那泷川幸之进又如何呢?自从那以后幸之进一直都在关注传言。……以两百石被招募已有三年,他自己的感觉,到了冈山应该是可以担任剑术教官的,但并没有如此任命,就是近卫的普通工作,三年毫无变化的日子就这么过去了。------这算什么工作,就这种事用不着我谁都能做啊,我是以一刀流的本事被招募的,既然看中了我的剑术,那主上也该利用我的一刀流啊。只是让我担任这样的职务,那不就是抱着金碗挨饿吗?在他心中总是怀着这样的不满情绪。如此对自己过信之人,很少能理解别人的想法,任何事都是我如何我怎样,以自己为中心去思考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