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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attle of North(二)北境之争(1 / 2)

“殿下——殿下——”

忽然听得谁声大情殷地唤他,朱权目光一动转了过去。原来是张恩灵在湖边看见了坐在水榭中的他,正幅度剧烈地冲他招手。

他们已经成亲四个月了,对于这位新娘子,朱权只想翻个大白眼。

一开始皇上说要谕旨赐婚,他并没有任何意见,毕竟要不是因为皇长兄的孝期,他就藩前就该成家了。可他没想到,最后领旨入府的宁王妃,居然是后军都尉府兵马指挥张泰之女,年芳二八的张恩灵。她长得绝对不难看,某种程度上甚至可以算是讨人喜欢的。

但有一点让他无法释怀。

这次指婚,说起来人是皇上选的,可据他的内线来报,皇太孙殿下也在御前进了不少建言。最后陛下看张泰一向踏实本分,又从无党派立场,张恩灵的画像也颇为娴妍可人,便朱笔一批,将她的亲王妃身份给定了下来。

可是——张泰踏实本分也就罢了,无党派立场?哼!

太孙党不是党吗?

不能否认父皇文治武功都是霹雳手段,然而唯独在用人识人方面,实在有老眼昏花之嫌。张泰对朱允炆有多俯首帖耳,还能骗得过耳聪目明的他?朱允炆削藩之心不死,这在所有皇子之间几乎称得上公开的秘密了。

朱权手握泰宁三卫,虽然处处注意收敛锋芒,恭谦谨逊,但朱允炆却始终不能放下心来。这次卯足了劲要把心腹的女儿拱上宁王妃之位,意思还能更明显一点吗?等于在他身边名正言顺安插了一个探子,一举一动都要受到监视。这种情形下,朱权怎么可能对张恩灵喜欢得起来?

再说这张恩灵,在掀开她大红盖头的一瞬,朱权就认出她就是之前在大宁街头女扮男装的追贼女。都不知道她想干嘛,说监视未免太早——那就是她无法无天,纯来瞧瞧自己许婚的丈夫长的什么样?

真够无礼的!

张泰仗着圣旨已定,就将女儿带来,把他当市集上贩卖的牛马相看,做的是什么家教?安的是什么居心?!

原来他还指望,反正他一贯小心,根本无把柄好抓。就算兼当太孙的卧底,只要这张恩灵是个乖巧安分能理家的贤女子,那也罢了。

可偏偏老天不开眼,她根本是个不折不扣的疯丫头!

针织女红一样不擅,打猎习武倒有些本事。他真怀疑她出阁前到底有没有读完过一遍《女诫》,为什么整个人好像刚刚从山里放出来一样?不管他走到哪里躲到哪里,她都时时要粘上来,咋咋呼呼说些有的没的,不给他片刻安宁。

扪心自问,他平时待这张氏虽不凶恶,但更不热情,似有意在两人中间隔起一道墙。本以为这样可以让她知难而退,谁料她却真有些武人脾气,越挫越勇,纠缠他的力度也与日俱增。

难道是朱允炆叮嘱她爹、她爹再叮嘱了她,一年到头每天十二个时辰他的一言一行都要记下来,她才跟块狗皮膏药一样,无论如何都要贴着自己吗?

可惜水榭四面通风,没有窗户可关,朱权想装没看见都不行,只能朝她冷淡地点点头。哪知这似乎又给了张恩灵错误的鼓励,令她大展笑颜,急不可待地朝他奔了过来。

朱权还来不及闭上眼叹口气,她就风驰电掣般冲到了他的面前。他只得做好准备,试看她这次又要和他掰扯什么无聊事。

“殿下!西院里头那只大白猫生了一窝小猫!毛绒绒的挤成一团,好可爱呀!”

“嗯。”

“妾身数了数,有八只那么多呢!”

“嗯。”

“殿下要不要去看看?真的好可爱的~有雪白的,有黑白的,还有一只纯黑的呢!哈哈,它们的父亲一定是只黑猫,不知道是不是经常在墙外叫唤的那只……”

“嗯。”

“妾身刚刚想去抱它们,那只大白猫可凶呢!还好我躲得快,不然就被它抓着了!”

“嗯……”

他又和平时一样,毫无兴趣,不给她一点积极反应。张恩灵有些悻悻,但也毫无办法。

“殿下是不是正在想事情,被妾身打扰了?”她攥着自己的衣角,怯怯问道。

“嗯……”

“那妾身不烦扰殿下,先告退了。”

“嗯,好。”

只有当她要离开的时候,他才舍得多吐一个字,不知是否算作临别的馈赠。

张恩灵一开始很不明白,为什么殿下会那么不爱理她。日思夜想,有天突然开悟——是不是他认出了她就是那时女扮男装追贼的人?是不是觉得她不懂妇道,并非规规矩矩的良家女子?

没错!所以在他看到她脸的那一刻,表情才会如此古怪;所以后来才命人传了一句突有急务待理,让她大婚之夜独守着满帐的枣生桂子直到天明……这种猜想让张恩灵心如火烧,可她不能问他,就算问了,她也无法给出好的解释。

是呀!都怪自己当初胆大妄为,她现在真是肠子都悔青了,恨不得时光能倒流回去!这样她就可以像其他所有待嫁女儿一样,安安静静地期待被揭开红帕那一刻的怦然心动,让他觉得自己是个最最娇羞娴雅的新嫁娘……

可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她只能尽力弥补,用余生接下来的时间,让他知道自己是真心地爱他,让他知道——自己多么庆幸嫁的人是他,而不是世上任何其他的谁!只要竭尽全力,她一定可以做到!他一定会感受到这些的!

张恩灵像往常一样在心里给自己打了打气,袖中的粉拳双双握紧而后松开,端端正正落身行一妃礼。而后,深深眷恋地望了朱权一眼,便退步离开了。

她一走,朱权顿感松快,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

七年前,京城牛首山的那一幕又历历眼前。

“你是十七殿下?大明的皇子,就没有不学骑射的,你老故意射偏是什么意思?看不起其他人吗?那还下场比什么比!”凤眼桃腮的少女高抬着下巴,神情傲慢。

“我……”才十三岁的朱权倍感委屈,可却不甘就这么被个初次见面的姑娘数落,“不比就不比!你一个女儿家,抛头露面,和男人争来抢去的,成何体统?”

“笑话!不争还怎么赢?想做的不做,要拿的不拿,憋着忍着,谁会夸你吗?”

“!”朱权正被她的话震得发懵,十三皇子代王桂打马冲了过来:“徐妙溪!你别欺人太甚!看我射的大肥兔子!睁眼看!你看到了没有!”

“哟~半个时辰就射了只兔子?起一边去~本姑娘让你瞧瞧什么叫射猎!”说话间,少女回头开弓,一箭便中了躲在丛间的一只野雉,立刻大笑着策马去拾,一路上铃音洒落,冁然如欢歌。

“那个便是魏国公府二小姐吧?十三的未婚妻?”

“哎哟十三哥呀十三哥,你可要娶个母夜叉回家咯!”

“啊啊啊我不要啊!我不要!我今天就去求父皇,我一定要退了这门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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