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心的贼(二)(1 / 2)

福余卫骑营主毡帐内。

“本王能给泰宁卫什么,给其他两卫分毫不差。功成之后,福余卫再不为军所,而以外藩待之。布帛、酒食、农具、粮种,一应供销,必定从厚。此外,只要能保证安分行事,大宁一带,乌齐叶特各部都可随意出入,其他城镇,亦可设市以供经商往来——如何?以大人的能力,也不想终日仰人鼻息,苟且过活吧。”朱棣微笑道。

他心里当然知道,这样的条件实在太过优渥,他能看顾他们一时,难保三卫日后势力坐盛,尾大不掉。但现在情势间不容发。内乱在即,鬼力赤和阿鲁台两个势必不会放弃这天赐良机。漠北如无屏障,汗廷兵马长驱直入,必致社稷累卵生灵倒悬之危。而他势孤力单,再不许以三卫诱人愿景,他们怎会相助以抗?届时江山倾覆,中原大地再陷蒙古铁蹄之下,他不止性命不保,还要变成史笔难饶的千古罪人。

可倘若三卫是不情不愿被迫而来,貌合心离敷衍差办,再有意无意给他使个绊子,不说以后,就连眼下这关都难过。到时不光北平全城,还有燕王府,甚至卢家村的一众老小……但凡他们中任何谁有一丁点闪失,徐天晴都绝不会同他甘休。

眼前已没有更好的办法。以后的事,只能留待未来长策缓图了。

“只要殿下信守承诺,臣下愿誓死效忠殿下!”海撒男答奚右手抚胸,低头礼道。

待亲眼见他远离,穆华伊才走进了帐室。

“额赤格,你答应下来了?”他的眼中光芒闪烁,“他没怀疑什么吧?”

一切都按照他的戏本上演。

不错,和徐天晴争执,甚至不惜受皮肉之苦和她打一架,就是为了让燕王不起疑。否则他阿穆少主和徐天晴结了那么多梁子,却轻轻松松就答应和二卫一起兴兵南下,那小妖怪怎么可能不对他防一手?拿燕王人头换此生荣华的打算,就要平添很多波折了。

海撒男答奚脸色板板:“我待会儿会和安楚交代,让他先回部里。明日一早,你我就率着一千五百精骑,随燕王同回北平,和他们共抗王军。”

穆华伊点点头:“等他们两军狗咬狗,打得难分难解之时,就是我们动手之日。不然简简单单把燕王这份大礼送了出去,皇帝小儿可不会领我们的情。要是他还不识抬举,有了朱棣这个人质,得了他的兵权,北平以北我们都能拿得下,再也不用看大汗的脸色,更不用怕明帝什么了!咱们本来就这样计划,现在一切都很顺利,额赤格,你为什么不高兴?”

“顺什么利……” 海撒男答奚焦躁地来回走了两步,背对着穆华伊站定,“他都已经知道了,我们没机会了!”

“他知道?”穆华伊恍惚愣怔,猛然间想起方才和徐天晴对峙时那不屑的样子,很快明白过来,怒起一脚将火灶踢翻在地。

又是那个臭妖女搞的鬼!!

“殿下!殿下!”“妖女”徐天晴打探完情况,即刻找到了他,“他们说你把大宁都司都许给三卫了,说事成之后,就让他们随意进出,是真的吗??”

朱棣望着她满目的焦急不甘,很想说一说前因后果。可无数话语在胸腔里吞吐发酵,却最终只酿合成懒散的一声:“嗯。”

天晴哑然半晌。

她知道他的为人,从来没有对他抱过任何高于现实的期待,但这一刻的失望,却如同整颗心硬生生被碾压到了地底。“都还没有当上皇帝,殿下就开始准备拿国土易利了吗?还是说,殿下根本没打算兑现承诺,只是想泰宁三卫白白送死?哼,反正只有殿下的命贵如金玉,其他人连杂草都不如,更别说这群蒙古鞑子了——对吗?!”

“啪!”

朱棣还没有意识过来,已经动了手,快到连自己都吃惊。

他从来没打过她,甚至连最气她恨她的时候,都不曾真想要这么做。但此刻的动作毫无预谋,他的手仿佛被什么所拉扯,是她的语气、她的措辞,还是她的表情、她的眼神……他不知道。只觉有一头火兽在他怀中挣扎撕咬,烧灼般的剧痛,让他再也难以忍受一秒。

清醒过来时,他以为她一定会大吵大闹,或者还他一掌,她却什么都没做。他打得应该不重,没有印子,她的脸颊都未红,可……这不是理由。

他不应该打她的,她只是个女人,她什么都没做错,那……

难道错的人,是他吗?

“天晴,我……”

她根本没有听他辩白的意思,从他的一侧擦袖而过,不回一顾。

……

风霜寒浸侵,宁王府白雪落纷纷。曾经的花池现如今已结成了冰原,朱权立于暖阁高台之上,望着水下那些栾栾而动的单薄色彩,那些注定被封困一季不得逃脱的游鱼,淡淡道——

“我已听说了,四哥已经召集了我大宁都司十六卫三所指挥使。如今泰宁三卫也都衷心投效于他,承诺将各领千余精骑相助抗敌。阿赤烈、穆华伊都在其内。各卫部落余下人马,将在北塞做抵御蒙古汗廷的屏障。四哥已答应了他们,事成之后,三卫将以外藩而待,可与大明互市。所以——”朱权缓缓向天晴转过身,坐到她的面前,神情平静,“他已知道了我曾密信与二卫共谋,现在,他准备如何处置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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