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卡洛斯这个商标名,这个主意是喻梅萍出的。在这个年代还没有商标法,商标也还没有形成,不过许多大的作坊,已经在自己的成品上做个记号,就像铁家铺子上面刻个铁字一样,这其实已经是商标的雏形。卡洛斯代表的意思,喻梅萍自己不懂西班牙语,她也是从U盘里面得到的答案,这个寓意不错!喻梅萍觉得那些镜子用上卡洛斯之后,可以更好的混淆视线,让他们都往洋人头上去猜吧!所以她直接通过詹顺佑转告给费尔南德斯,反正镜框是他们配的,上面再加一行字也不显得突兀。
令徐弘基没有想到的是,那个埃雷拉是一个十足的奸商,徐弘基根本就不是埃雷拉的唯一销售商,埃雷拉在大明有了好几个销售的地方,不过他做的都很暗,量也不大,扬州和福州他都有代理人。而福州的代理人就是郑芝龙,当郑芝龙看到福州市场上也出现了新的镜子之后,他没有暴怒。因为洋人是他的衣食父母,那镜子上的字他懂,他知道这批东西来自于另外一批洋人,他不敢查抄,得罪了洋人,那会引起海上大战的。虽然他手底下的船曾经战胜过荷兰人,但那也是两败俱伤,郑芝龙的损失也不轻。生意上的事还是要靠生意来解决,郑芝龙不想自己出面,免得引起洋人们的注意,便找来了自己的从子郑彩,嘱咐他去打听这件事,吩咐他也不要出面。
郑彩找来了自己的胞弟郑联吩咐他去办这件事。
郑联的脑子不大好,他做事也很直接,直接带着一帮人去了那家镜子销售商铺。找到了商铺的老板,也不拐弯,直接追问你的货源是从哪里来的?那商铺的老板也不慌张,明确的告诉他:“我的货是从北京来的,我这个铺子也不是自己的,是北京一位贵人的!”
郑联还要追问下去,那铺子的掌柜对他拱了拱手:“这为军爷,我是做买卖的,做一行有一行的规矩。人家的货源来路,制作技巧,在哪里制作的?这些东西作为一个商人来说那就是商业机密,况且我也明的跟你说,你问我的那些我都不知道,我只不过是代管铺子的,代管铺子里的流水和货物,你如果想买货,那就掏银子,你如果嫌贵,那可以不买!其他的对不起,我帮不上你的忙,我也知道你今天问的这些话不是你的本意,你也是受人遣使!请转告遣使你的人,我只是个掌柜的,北京的贵人你们也得罪不起,大家平平安安的做生意,你买我卖!”
郑联无奈回去向郑彩交了差,郑彩在心里揣摩了一下,这件事也只能这样,要是来硬的话这要得到郑芝龙的首肯,他也不想担这个责。
郑芝龙听到了这样的回报,他也琢磨不定,北京的贵人到底是何许人也!其实别看郑芝龙在海上威风八面,到了陆地上他就是一条虫,他手下的那些海盗土匪,上了岸连卫所的那些兵都不一定打得过。何况郑子龙的官职其实并不大,崇祯元年,他被福建巡抚熊文灿招抚,诏授海防游击,任五虎游击将军,只是个武官。
游击将军其实是个虚衔,其实不是将军。按大明朝的规定,他手里应该没有兵,不过打仗的时候临时指挥部队,手下最多只能带1000兵。当然郑芝龙是被招抚的,他的手底下原班人马,海盗达3万,不过这些都是朝廷不认的,也算是私军!是他自己掏银子养的,当然他情况特殊,朝廷也对他没办法,也就是说,他在福建的官场上位置是不高的,到海里肯定是张牙舞爪横行霸道,到了陆地上,他就施展不开来了,除非是寻私报仇,才敢动用杀手。所以郑芝龙也不过是钱多、海盗多,到了陆地上也要受到诸多的制约。郑芝龙也知道自己不是万能的,如果真的敢动硬的,可能会遭到来自于北京和洋人的双面打击,何况他绝大部分的利益来自于海上,虽然眼红,可他也不想动手,在陆上的利益他本来就不大!
镜子的销售还在如火如荼,因为许多小块的镜子,比人们预想的价格更便宜。比如妇女可以随身所带的小镜子,虽然不是白菜价,但是在南方几乎有一小半人家都能买得起,镜子的销售形成了高中低三档,满足了不同程度的需要。这样一来,徐弘基手里那些东西,只能打个两折三折卖出去,还不一定有人要,这样就赔大了,徐弘基估计至少要损失个两三百万,可能还不止,因为越往后拖损失就越大!
徐文爵的动作很快,半个多月后,他就带来了有关镜子方面的消息,不过消息很不乐观。首先是这些商铺,在大明的许多重要城市多有,而且他们对二三线城市还进行了代理,据那些代理商说,利润不大,因为这个销售价格是规定的,不允许涨价,不过至少也有一成以上的利润,也就是说,现在整个大明的南方销售市场都被新的镜子填满了。徐弘基想处理手里的那些货,基本上没地方可去,如果真的闷在自己的肚子里的话,那直接的损失就要达到500万两银子,这是不能承受之损失;其二是那些商铺的进货渠道,这更让人崩溃,在南京销售那个镜子的商铺在闹市的三山街上,而它的仓库,虽然在城外,但是周围也也不冷落,就在三山门外的秦淮河边上,货物应该都是水陆运来的。这个仓库里面的范围不小,外面都筑起了围墙,晚上还有狗在看着。而更不好的消息是,他们在仓库里囤足了货,至少在一个月之内是看不到他们需要补货的样子,那就是说想要摸清他们的货源来路,至少还要等一个月以上!
徐弘基呆呆的拿着手里儿子拿来的东西,半天也没有回过神来。魏国公府虽然大,但是开销也大,那些家丁的开销就算了,可魏国公府表面上的开销银子就像流水一样,如果手里这批镜子真的被闷进肚子里的话,徐弘基觉得自己的家底要少了一大块。跟洋人做生意都是要拿出真金白银来的,当初那么紧俏的东西,连拿下都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当初埃雷拉他们的供货都是全额付款的。他当初还想囤一下,奇货可居,卖个俏价!如今这笔生意赔的连底裤都没有,而那个埃雷拉就像不见踪影了一样,连加西亚也找不到了,退货肯定是无处可退了,跟儿子说等静观其变,那是在自己安慰,接下来怎么办?必须要尽快的把手里的东西脱手,可想来想去找不到这么个冤大头,都是精明人,谁都知道谁沾手谁倒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