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审的结果,不光将之前抓的人定为死罪,还把华亭的读书人抓了十几个。其中5人还被革去了功名,其他人则被施以杖刑和降级。审讯的官员并且还替董其昌开脱,说是:“奴辈不法。董宦未知!”
董其昌赢了,但是他失去了华亭老百姓的民心。他只能隐姓埋名,在外地躲避了一段时间才敢回来。
董其昌有钱,据说他的字画卖的非常好,华亭县有一半的土地是董家的。为了淫靡的生活,他家中有上百艘画舫,江南是水乡,画舫也不是一定在秦淮河里有,只要有河的地方,一些文人都可以聚在一起饮酒作乐。按照说书先生的说法,董其昌是一个双重人格的人,魔鬼与雅士集于一身,一方面尽行风雅之事,另一方面则淫人妻女,横行乡里,鱼肉百姓,纵奴行凶,竭尽淫秽之事!
今日书场里所说的《黑白传》,就是民间人士根据董其昌平日里的所作所为编出来的。
场上的说书先生情绪高昂,越说越激动,唾沫星子乱飞。而场下的喻梅萍则将信将疑,后世对董其昌的评价,和今天书场上的所见所闻,她不知道哪个是真的?哪个是假的?
茶馆里在座的大部分都是有些年纪的人,这些人都听得全神贯注。喻梅萍见边上一个老头也在摇头晃脑如痴如醉,高兴的时候也随着场上破口骂几声,她不由得用手轻轻的推了推那个老者:“大爷。这书里说的都是真的吗?”
那老人已经看出喻梅萍是女扮男装的,而且年纪还不大:“姑娘,你还小,这件事发生在20多年前,像我们这一辈的人,都亲身经历过。事情确实千真万确,只不过朝廷为了名声很少提起。当年杀的那些人的布告都贴到了南京城里,偌大的董家花园也付之一炬。所以你不需要质疑,我们这一代人都是见证人!”
“那如今怎么能在南京城里讲呢?那董其昌好歹也做过大明的礼部尚书,难道朝廷不管吗?”
老人哼的一声:“那董宦早在去年就死了,朝廷里也不会有人再替他说话。更何况这个世道现在乱的很,也没人来关心这些流传。按道理这些事情由朝廷的礼部来管,如今南京朝廷的礼部尚书是王铎王尚书大人,你听说过南董北王这句话吗?这两人在大明朝的书法都是一流的。南董北王是一个合称,如今你人都死了,谁还愿意跟你一个合称?所以估计王尚书知道此事也是眼开眼闭。再说那董宦董家做的事,也确实是天怒人怨,20多年前我们江南也算是风调雨顺,田地产出丰厚,老百姓安居乐业。你董宦在这样的太平年月里,强抢民女,横行乡里。虽然当时有官府包庇,可是怎么能堵住悠悠众人之口?这不,如今流寇肆虐,鞑子犯边,朝廷早已乱成了一锅粥,年年加税,如今连江南也已经民不聊生了。这样的乱世,不许老百姓对一个死人发泄发泄?原来书场里不是说的这档书,这次也是因为我们的要求,说书先生才临时改的这档。其实这边我们再怎么骂,也撼动不了董家的根基,我们只是想舒坦舒坦,姑娘我说的话意思你懂了吗?”
懂了?还是没懂?喻梅萍需要知道的是那董其昌到底做没做过这些恶事?民间的话也只能信三分,看来在这里是找不到答案了。一个下午4个人肚子里灌了一肚子的水,再灌下去要憋不住了,看看时候也不早了,4个人起身离开了茶馆回客栈!
喻梅萍藏着心事,早早的回到了自己房里。打开了电脑,搜索起董其昌的生平轶事和评价,看来看去没啥结果,因为这些评论都是后世人给的。她突然想起刚才在书场上说书先生说到一个词:剥裈捣阴!这个词光听读音还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是哪几个字组成。喻梅萍试了好几次,最后终于在电脑上跳了出来。仔细一看,还真有这4个字,还是个成语,而且是董其昌专属成语。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那次民抄董宦的事件中的诱因,董家的家奴,把范家的几个妇女控制了起来。裈就是裤子,剥裈就是把人家的裤子扒了,前面两个字的字意明白了,后面两个字就一目了然。就是用棍棒之类的东西,捅人家妇女的下身,竭尽侮辱之事。具体再要怎么说,只能请大家脑补了。
虽说具体的说法,都没有记载在官方的文字里,但是民抄董宦这件事肯定是真的了,因为还有官方的判决文书都出来了。事情的起因也没有什么可以怀疑的,喻梅萍这次到江南来,还有一个附带的想法,那就是都说江南的缙绅官僚,欺压剥削百姓,江南的大明百姓也是倍受欺凌!可具体如何?传言毕竟是传言,她也想亲自考察一下。董家的事情非常有典型,喻梅萍打算南京的事情了结好后,去华亭县走一遭,看看董其昌死后董家现在是个什么样子!
至于后世为什么对董其昌的负面评价很少,喻梅萍仔细一想也就明白了。这些都是利益在作怪,一个地方出了个名人。就是经济搭台的好素材。即便是个恶人,甚至是虚构的,我都可以拿来作为名人效应。西门庆这么臭,而且还是虚构的,居然有人要去考证找出他的出生地,甚至是要重建狮子楼,最好能把武大郎和潘金莲家睡的房间也找出来,一旦确认了那就是重要物证,是归属于文物的范畴。更何况董其昌身上还是有许多闪光点的,他的身上还有许多拿得出手的东西。捧得越高,影响力也越大,得益面也就越广,他留下来的那些纸片升值的空间也就越大。就像是闻到了腥味,地方政府官员,旅游经济部门,甚至是收藏人士,文物部门,都是相关利益的得益者。这些得益者必然会把董其昌包装的白白嫩嫩,干干净净,体体面面,风风光光。
喻梅萍刚把这些事情放下,喻锦来了,告诉了喻梅萍又一件意外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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